心念在一闪间,我向着依依惜别的张玉霜和皎玉四女开口说道:“现在你们倒不用忙着告别惜离,要知道庐州号称‘吴楚要冲’,倚靠着淮河和长江流域,可说是南粮北运的枢纽!而且此地有许多的织造产品手誉于天下!因此,我们必须在庐州地界多盘桓几日,多了解一下粮运和织造的事务。如此一来,倒要劳烦贤弟这半个地主,好好地招待我们了!”
一时之间,我虽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但我想只要多盘桓些时日,终究会想到解决问题的好法子。而且深入体察庐州的民情以及工商运行状况,也确实有利于今后政令的制订和织造局的设置。因为在一路之上,我与始终男装打扮的张玉霜一直是弟兄相称,所以我现在依然称呼她为贤弟。
皎玉三女闻言,各人娇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风情各异意味不同的微笑。一时之间,我倒没有思量她们笑容里的意味,只着意地打量了一下张玉霜。却见在张玉霜的眉梢嘴角上,有一丝发自内心的欣喜隐隐地漾开。接着,只听她脆声言道:“能与姐姐们再得相聚些时日,并得以为李兄效以微劳,小弟真是荣幸之至!”她在说话之间,妙目不由自然而然地向我一瞥,却正与我关切的目光相接。略一怔神,她连忙避开我的目光,莹玉般的面容,却在瞬间顿然浮上一抹红晕。
“咦,玉霜妹妹为何玉容飞红?”一声娇脆的话语传来,不过言中之意隐隐带有一丝调侃。我闻声知人,知道是与我最亲厚的皎玉儿所发。转目而注,果见这个可人儿面上似笑非笑,妙目中闪带着一丝促狭之意。我帘省得,虽然我和张玉霜言行间颇为注意,但心中浓化不开的情意,岂能完全做到收放自如?眉目间的情意,言行间的默契。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怎能遁行!我们这一行人中。或许只有心事初了自得其乐的易玉卿,懵然而未觉。
而聪慧如皎玉、玉雪者,一颗心早已经牢牢地贴在我这个夫君的身上,我一点点的动静都扯牵着她们的心神。所以她们二人正是有心之人!只是皎玉、玉雪她们心中爱极了我这个夫君,兼之我乃是当世强国之主,按照定制传统,我应该配享皇后、四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等有品阶的妻妾!此外,还有随时临幸后宫许多随侍的女官、宫女中任何一位的自由,所以她们二人只管由着我的心性来罢了。此时。眼见张玉霜与我对视红面,皎玉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笑,不由出言调逗一下平日爽直清丽的张玉霜。
我不由转目张玉霜。却见张玉霜娇面愈红,但她仍强忍着上涌的羞意,无力地设词掩饰道:“玉霜只是感到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罢了,却教皎玉姐姐挂心了!”皎玉本是娇柔易羞之人,如今见及一向满面英气的玉霜作出如此楚楚动人之态,她的心中也不由一阵怜惜。便但笑不言。
却不料一直在旁笑嘻嘻的易玉卿冷不丁地跟了一句:“如今春意盎然柳色新。莫不是玉霜妹妹被那翠绿的垂柳撩起了一丝春愁?”说来也怪,这个美女精擅舞蹈饪,甚至对诗史也多有涉猎。按说她应该是兰心慧质、冰雪聪明的精灵人儿,然而她却偏偏不通于世务,既不会察看风色,也不善协调人际关系,整个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情绪化女人!就如现在,原本皎玉儿隐隐点出一丝味道的调侃之言刚刚说罢。不解其中微妙的易玉卿却相戏称张玉霜有怀春之意,如何不令张玉霜感到有些难堪?幸亏三日来的相处,使张玉霜了解到易玉卿是有个口无心的“纯真”之人,心里并不恼恨怪怨易玉卿。
但是,原本就性格爽直的张玉霜却被易玉卿的这番话激起了勇气。要知道,当今之世,寻常女人犹然能勇敢向自己的心上人、意中伴表白心意。而终唐之一朝,敢爱敢恨的奇女子非常之多,其中立传成书者,也不在少数。不说出于风尘中的李娃,单道侠女之列,就有聂隐娘、红线儿等。况乎张玉霜更是武林世家中的一代侠女?张玉霜当即玉容一整,借着易玉卿的话头,趁机说道:“满目的春色,倒也绊惹不了玉霜的心境!但玉霜自知,由唐州温垆以箫伴曲之时起,张玉霜修持十年的无波心湖,已然难再平静!玉霜实不敢自欺,势已至此,但不知李兄作何想法?”张玉霜倒不愧侠女豪气,一语诉心,而后一双美目水盈盈地望着我。
这番表露心曲的话语一出,即便易玉卿再是不了解世务,终非泥塑木偶,顿知其中的状况,一时间不由结舌无声。至于我,抛开帝王的身份不说,作为男人,自不愿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委曲!认真而论,因为可君、皎玉、霞儿、玉雪她们也都是识知大体的人物,而我又是一国之君。在当今之世,只要不悖于情理,任何与我情投意合的女子,我都完全可以收纳于宫中!况且由适才皎玉、玉雪二人的话语神态中,我也确切地了解到她二人的想法。
当下,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玉霜,缓声说道:“其实,数日来的相处,棠也对玉霜倾心不已,只是惟怕唐突佳人!如今既能得玉霜如此青睐,棠不敢有负佳人情意,自当善加珍惜!”我很是斩钉截铁地说。
听闻我信誓旦旦的承当之语,玉霜暗暗地轻吁了一口气,玉颊绯红。皎玉、玉雪二人则是一副意料中事的模样,连向玉霜道喜,更以姐妹相称。只有易玉卿神情之间略有些忡怔。既象是触情伤怀,又似如心有所思,嫩白的娇颜上显出一丝黯然,一抹激动,还有一点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