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和哥舒消毁即再次跪在泥泞的地面上,封常清急声说道:“前夜初临子时,有自称是陛下所差的使者奉旨而至,圣旨上清楚地写着,瀛州城已然发现敌踪!不过,陛下以为,哥舒大夫,皇甫大夫及李大夫的兵马足可制敌。
为防叛贼战败向北逃窜,甚至突逃到外域成为阴患,陛下更改了计划,特令罪臣率部拦堵于幽州附近一线,不得放叛贼一人一马逾逃!罪臣既见上面有陛下的玉玺印记,圣旨也没有什么差错,且罪臣自忖其余合五镇的二十余万人马完全能剿灭叛军,陛下所下的这个令谕也颇合情理,一时间便没有生出一丝疑心,谨遵着陛下的旨意。待瀛州方面战声四起,罪臣便按兵未敢轻动,着意防守,以免有叛贼突逃漏网,有负圣意!
然而,瀛州之战历时已是近一天一夜,却依然战声四起,没有一人一骑叛贼向北逃逸,罪臣不由心下疑惑:以我大唐二十余万精兵对付十余万叛贼,且天时、地利、人和全占的情况下,如何久战不下,没有一点战果呢?罪臣实在觉得有些蹊跷,急忙连派六批探马火速察探瀛州方面的情况。最后却只有一小部分探马生还回报道,瀛州城遭水淹兵攻,并无一路人马前往援救,情况甚是危急!罪臣听罢魂飞魄散,帘明白中了叛军的计谋,连忙提整所有的兵马速来护驾!一路之上,罪臣自思,若是陛下稍有差池,罪臣当真是百死不赎,当自刎以谢天下!”封常清把援军来迟的原委痛陈之后,这军中百炼的汉子相当的激动,两眼隐隐显出泪痕。
一旁的哥舒翰也随声而言:“罪臣所遇几与封大夫不差,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让罪臣不出援兵的理由口圣旨上说沧州地连青、冀,为防叛军溃败之后,沿着青、徐二州向南流窜,荼毒江准富庶安乐之地,特令罪臣率领部属紧扼通往青、冀的的通道!”
听罢此言,我轻吁了一口气,终于完全明白了援军迟迟不至的原因了:原来是高尚、庄严伪下圣旨,使我赖为后援的节度使们各以为自己另肩它任,是以造成各路人马按兵不动,迟迟不援的状况出现!想来皇甫惟明和李光弼也是因这大同小异的手法而没有及时出兵,只是叛军哪里来的圣旨呢?须知安禄山久受玄宗皇帝的宠信,当然在范阳、平卢都可以找到盖有玉玺印记的圣旨。而一旦有盖着玉玺印记的例物在侧,应该可以仿造玉玺印记,加之在圣旨之上。但至高无上的圣旨却绝不是等闲可以假造出来的!
要明白圣旨的制作是非常的繁琐和精致,需要三、四个匠作部门协作才能制造出来。而且圣旨也不是民间大众想象的那个样一一纯是黄绫,动不动说什么黄绫圣旨。圣旨其实一般是由金、铜、木以及多种织料组成,圣旨旨面色彩呈三色、五色或者七色不等,而且圣旨的旨面是根据特有图案的要求,由多个特种的织法织就的,所以也绝不是外面所能仿制的,这也是为了彰显帝王权威的独一无二!
我瞬间的思想并没有影响我外在的言行,我再次扶起我所绮重的两位军将,带着些检讨意味地说道:“两位贤卿何罪之有?其实认真说来,朕的过失最大才是!其一,当初定下计划,朕却让作为援军的各位卿家‘闻战而援’,仅凭单方面的感应为准,失于及时的联络交流,致使爱卿们纷纷中了叛贼的算计;其二,朕只想着至多坚守二、三个时辰,各位卿家便可驰援而至,过于乐观,置‘战阵瞬息万变’的道理而不顾,致使有危急之态的出现;其三,朕思虑防守之法,非常不全面,偏于内里,而疏于外部,致使有漳津河水淹瀛州城的事情发生,若非爱卿及时而至,我大唐将士臣民不知又要损折多少!所以,卿等不要再自责称罪,否则,朕又将置于何地?”封常清和哥舒瀚闻言,不敢再自请其罪,连忙说声“不敢”双双立起了身子叙话。封常清接着向我禀报道:“微臣与哥舒大夫自冲入敌阵,击东打西两军配合,倒也没有遇到多么凶猛的抵挡,并有一部分叛军向北面老巢的方向退去!后期攻来的皇甫大夫和李大夫追击而去,微臣与哥舒大夫心念陛下安危,特分出一些兵马,前来恭听陛下调遣!”哥舒瀚虽然是军中的老人,但他知道我待封常清更为亲厚,便每一次都由着封常清代言。
我点了点头,我想,叛军的战力绝不可轻侮低视,如今这批战力表现软弱的北撤将士,一定是史思明为自己的后代史朝信所选定的亲卫部队!我边思想着,边把我这边的一些重要情况说了出来:“原范阳、平卢哥帅史思明之子史朝义,眼见四位卿家援军齐至,为求保身,趁着领兵上前的机会,到至瀛州城边,连连自称罪臣,自承前来是为了护驾。
为表忠心,竟将自己诓骗同来的史思明斩杀城前!适才,史朝义被我使往擒拿安庆恩及高尚,两位卿家可曾与之照面?嗯,两位卿家以为朕又应该如何处置于他?”
封常清和哥舒瀚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似乎是惊于史朝义临阵弑父的豺狼行径,而后两人又同时轻吁了口气,消化了这个意外的消息。接着,封常清思索着言道:“史思明附随安禄山叛国背主,遭到天下人的啐骂!如今竟然折于嫡亲长子之手,真可谓是报应得及时贴切!敝不得臣等一路战来,叛军似乎兵无斗志。嗯,叛军的主心骨就是一安二史,安禄山早已授首,如今这东北一虎倒下,叛军当然要溃不成军了!不过,陛下!由这史朝义的言语行动可以看出,这是个人性灭绝的豺狼,确实是可杀而不可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