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斜星残,更鼓声声,不觉间,已是子夜时刻。此时,朝中的大臣已然拜辞而退,现在的内府花园中,除了我和妻妾们之外,惟有易玉卿和江采苹,所有太监宫女均退于花园之外,即便是我最为依赖的亲卫,也只在花园的墙根边,远远地警戒护卫。
我举起一樽酒,目光一扫犹沉浸在不久前热闹氛围中的众女,面含,微笑地说道:“好了!如今是我们一家人的家宴时刻到了,我们且把酒一端!”见我放下帝王的权威”和悦地叙以家礼,众女岂会竣拒,几个人尽皆把酒樽端起。我的目光在她们的娇颜丽容上轻柔地一一掠过,我柔声说道:“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渡过的第一个中秋佳节,意义殊为重大,因此“我提议大家先满饮一杯以庆!不过,鉴于情况特殊,身怀有孕者,一定要浅赏即止!”这一番话本来说得情意绵绵,众女心里皆以为是,但最后的话意,却使得在场诸女表情各异。怀有龙种的可君、皎玉、朝云和香凝脸上有抑忍不住的幸福之色,既感我细心,又有孕育子女的充足感;霞儿、玉雪和莹玉的面上却有掩盖不住的失落;而易玉卿和江采苹早在我说“一家人的家宴”时,神色之间就已有异样,听我把话说完后,她俩脸面上的异色更浓了。不过,这个由我提出且意义非凡的酒一定是要喝的,众女怀着各自的感想将杯就唇。这并不是说众女的酒量宏大,而是因为我们此时杯中所斟的,乃是西域所产的轻度葡萄酒。
我放下酒樽,乖巧的莹玉连忙充当婢仆的角色,为我及空杯少酒的姐妹们再次斟满酒。这葡萄酒的味道确实地道,甘甜间形成醇厚圆润,而明显的酸度,提供较好的清爽感受,在略咸的刹抑下,尾味略显回味绵长的一丝苦感觉,耐人寻味且不易醉人。
当下,我再次举盏向众说道:“自我兵发渤海以来,几乎一直都在四处奔走,可说从未曾多多陪伴你们,虽是为了振我大唐社稷,我的心中却也甚引以为憾!”侧身转对可君,我继续说道:“可君为我执掌内宫,贤良雍雅,内吐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使我无后顾之忧,可谓是辛苦不少!这一樽酒,我敬你可君!不过,如今你怀有近七个月的身孕,一定要浅尝即止,余酒为夫代劳!”
可君闻言,雅秀的脸上虽然泛一丝嫣红,却落落大方地接过酒樽,脆声答道:“棠郎如此称誉,可君着实愧不敢当!其实,内廷之所以安宁无事,没有给棠郎添烦生非,实是诸位姐妹们知识大体,共同维护可君的原故,可君自己实不敢居功。棠郎的这樽酒,不若权当可君的祝愿之酒 可君祝愿棠郎成千古之明主,立万世之世!”言罢,可君微一俯螓首,将酒樽中的酒浅饮了一口,她那白玉般的娇颜上随即泛起一抹粉色,一双本就明媚的美目,仿佛变得有些朦胧起来,更是带出一番迷人的风韵。深深地望了可君一眼,我就着她的这般风韵,将她的残酒一饮而尽。
我端起莹玉再次斟满的酒樽,起身两步来到皎玉的身旁,莹玉也连忙托起带有酒盏的托盘紧随在我的身后。皎玉也是心思灵巧之人,见及这般情况急忙起身相迎,我目光深注着这本是十分容易害羞的皎玉,深情地说道:“论及相识的时日长短,除了幼时所识的霞儿,就是皎玉儿你了!‘朝来清雨混轻风,紫衫轻罗姚城东。 明眸频传春山意,心有灵犀一点通。’来,一切尽在不言中,皎玉儿!我们夫妻满饮此樽!”皎玉儿闻听到旧日定情之初我所作的情诗,往事旧景一一浮现在脑海,一双妙目瞬不眨地子着我满是情意的目光。
皎玉心中早已经感受到,在我的诸妻妾中,我与她的感情最相亲厚!如今,碍于其他妻妾在旁,我的深情不便细表,惟以一言蔽之。皎玉抑住心思翻动,便娇唇轻绽道:“好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皎玉,惟有听从棠郎所命!”言罢,皎玉轻啜了一小口西域葡萄酒。我看着更形嫣红的皎美脸庞,当即将樽就唇,把樽中的残酒一干而净。望着皎玉、那付情深似海的模样,我的口内依稀仿佛存现她的唇香,不觉心中一荡。
莹玉素手纤纤,又上前为我斟满一樽酒,也使我收回寄在皎玉身上的心神,一举步走至霞儿的面前。我尚未言语,聪慧而俏皮的霞儿抢先言道:“霞儿与棠郎相识最久,且同经过险难危局,当此时刻,自该干一大樽!而霞儿至今没有音讯,当然百无禁忌,理当全饮一樽,棠郎倒不用再饮残酒了!”言下虽然故作大方,甚至刁钻,但语至最后,却有遮掩不住的酸涩。
大家都明白,霞儿所指的音讯,是指怀有龙种的消息动静,这一番话自己说出来,对霞儿来言确实是强颜作笑。是以,虽然霞儿在言语间再现顽皮刁钻,众女心中对她却了无隔阂。我看着霞儿表面若定,实则心中苦涩的强颜模样,心下一疼,不禁土前一握她的柔夷,情真意切地说道:“当日汾州初会,霞儿即与我缘定今生,说准了要嫁我为妻!埃王府我们两相重逢后,霞儿便与我一直甘苦共尝,甚至为我涉足战阵。不论从哪一点来说,霞儿你都无愧于我,你所对我的情意,更是可昭日月!至于后嗣之事,霞儿倒不用萦心虑思,我年不过弱冠,而你也正堪妙龄,只要我们相亲相爱,又何愁不儿女绕膝?来,我们夫妻共饮一樽酒,取其吉象,以早遂霞儿的子嗣之念!”霞儿闻我忆旧怀昔的言语,不觉情动心间,娇美容颜上的神情自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