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郁天暗,伴着狂飙的冽风,片片飞雪倏扬回旋。望着眼前一片冰雪映寒甲的沉肃,我胸中丝毫没有天地萧索的感觉,只有浓浓的肃杀之气!崩摸着时间,行军东奥羽的前锋营应该已到出羽国最北部的青森东南一线。而在此时,担当西奥羽一路出击之责的横野军及岢岚军,已在左都督吴东生的统率下隐伏在叶地以南一线等讯待击!
青,森及叶地,其实是陆奥国在水陆两路土扼控最上郡通往倭国的交通要点,青森可防道奥的人通过内海向西北登陆,叶地可利用狭长之末的地理特点掐断大间、道奥的陆面通道。史朝信部的主力就分别驻扎在青森东南、奥羽山脉北端及叶地以南三地,定点控面地防备着龟缩在大间、道奥的倭奴朝廷逃逸!
依着高尚的情报透露,由于史朝信部自认战力非常,乃是连连得胜之师,他们所防御的对象是在北部的倭奴残部,加之三个扼控最上郡的军营之间为了防备倭奴朝廷的逃逸,时时有下队人马往来巡逻,所以军营南部的木寨栅栏里外,并没有布置陷坑路叉。而青森东南的西营主将是昔日所谓的三豹之一的孙孝哲,统原平卢、范阳叛军二万;奥羽山脉北端的中军大营当然由史朝信坐镇,还有盟军隼人族的族长令本,高尚与高秀岩也俱在中军陪侍。不过,或许因为中军几乎可算背山而立,左右皆有兵营接应,又不是处在直面倭奴残部的地方,所以,中军大营除了驻有高秀岩本部五千兵马,还有隼人族二万族兵外,且是史朝信部主力过冬的粮草积屯地;东营主将则是六匹狼中的田承嗣,同样统有二万原平卢、范阳叛军!
我早已得知,孙孝哲虽性残忍,果于杀戮,令闻者颇为畏之,但却拙于兵策伐谋,只是个徒具勇力的匹夫而已!当初,他之所以深得安禄山的宠信任用,在安禄山帐下名列三豹之一,仅在一环思明之下,是因为他的母亲与安禄山私通的原故!
六匹狼中的田承嗣却是位真正不可小觑的人物!田承嗣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他性凶诡,狡诘多谋,专恣不逊安而反复无常,因治军严整而深受安禄山器重。在我前生记载的历史上,田承嗣在安先后作乱中,一直充当兵导前锋,可谓凶悍已极!后来,他多次因时导利地向大唐朝脱、降反复,并悍然劫夺周边州郡,与朝廷分庭抗礼,首开河北三镇割据称雄之肇端,拥有军队十余万人,成为藩镇众枭雄中的饺佼者!
“呯!”正我默思之间,炸葯的爆炸声突然远远传来,但见前面的左军野战兵团悄没无声地向前袭杀过去!前面军营既是昔日安禄山帐下的虎狼骁将,在我前世的历史上卓有枭名,虽然我军此次是突进奇袭,我心中却仍有些惴惴,不禁瞩目前部兵马的动静口“咚,咚,咚”田承嗣军队的严整之名果然名副其实,左军所部刚一接近营寨的木栅栏,栅栏里便立即传来鸣警的鼓声,接着,便有稀疏的箭弩放射出来!我暗暗一叹,纵然在笃信倭奴朝廷再无反击之力下,田承嗣军仍然严设卫警,真是大将之才,可惜其人太过反复,不能真正为我所用!嗯,爆炸声远远传来,面前的敌军哨值人员也已发觉我军的存在,田承嗣军中必定心挂两处,又不知前来之敌的大概兵力,我军正可趁着敌人犹疑及没有完全集结整备的空隙,以精锐而也众多的兵力投入,才可快速而又降低伤亡人数地结束战斗!
思忖之下,我当机立断地挥手大喝道:“豹骑右郎将林则玎即刻领所部冲锋增援!”这离叶地不远的史军兵营附近,是一块丘陵中的小平原,正利于轻骑的展开冲锋,我中军所部的豹骑、骠骑,早已在左军发动攻击之初便上马待令。此时林则玎闻得我的命令,双手一绰前端尖锐扁平的铁槊,一声沉喝:“冲!”当真是万马攒动,一万豹骑将士直冲而去!
田承嗣虽然慎谨地安排了值哨,可是自入倭来,军队杀男虐女所养成暴恹酒色之习,在平日休歇之时已完全不能控制。如今仅仅百名值哨将士凭着防止野兽出没的木栅栏,以及多数将士正在花天酒地享用叶地渔村的倭女、完全没有任何战斗准备的军队,怎么能在一时之间阻住我大唐精兵的进击?转眼之间,史军东营的寨门已然被我军突破!
而就在此时,衣甲不整的田承嗣军已经组成有编制的抵御:田承嗣军以少数精锐的牺牲阻我推进,使得其余将士不断在距离二百余步远的地方聚集结阵,不是专职的弓弩手分队而列,每队人数参差大概三、五十人,人人挎弓持弩,撸膊雁行分立,调弩上牙,弩箭齐发,以图争取包多的结阵时间!
作为左军麾下的横野军及岢岚军可是大唐老牌的野战边军精锐,曾常年与吐蕃、突厥征战,认真说来战力比之史军绝对不遑多让!随着吴东生一声令发,左军的弓弩手依然放射飞弩,在调弩上牙间跨步而进;横野军及岢岚军左右配合的战锋队倏然一滞,二千驻队将士一手将底缘齐平、上端由两重弧线组成葫芦形的手牌挽起,一手握着历史上颇有威名的横刀(唐样大刀),疾行推进!
双方的死伤在不断增加中,两军已经相距不过六十步左右!相对来说,田承嗣军虽然死伤最为惨重,但它的将士却在此同时布阵已讫,战鼓擂动间,由于射程的关系,两军的弓弩手已经弃弩就弓。就在这时,绑结在臂上的小型而灵活的团牌护住自己的要害、类似丈八蛇矛的铁槊横在身前的一万豹骑将士直冲而来,这令军心渐稳、结阵已成的田承嗣军心中一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