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西域诸国为保家国,自知其国军队战力不济,甘愿为大唐资出粮草,此战一启之下,对百业复苏的大唐国力来说,时机正对而损耗却不是太大!”
话音刚落,却见莹玉略一迟疑,大异平日的果决刚毅,娇娇怯怯地轻轻说道:“棠郎决定此时用兵西域,决战大食自是最佳时机!然则大唐名帅众多,上将如云,即是西北安抚使高仙芝高大夫,也在西域诸国,中有‘山地之王’的称号,不只兵略谙熟,更熟知西域各地理风情,且得棠郎委之十余万兵马,最堪西战统帅,何用牛刀杀鸡,劳棠郎御驾亲往?”
莹玉不愧有,讧南武魁之称,此一番话倒也有些见解,可是问题就在于高仙芝在西域诸国之中,素有的“山地之王”美誉,历次胜战小勃律、竭师等国的傲人战绩的溢美之词,已使高仙芝暗滋轻敌之念而不自知。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上,他的轻敌之念,终为葛罗禄所乘,直接导致了大唐与大食的怛罗斯之战的败北!
如今,高仙芝急军奇袭、各个击破之计虽无葛罗禄的参与,也颇为可行。但依照高仙芝惯于分兵合击、奇军奔袭的战法,若有与大食暗通款曲的部族出现在战阵之上,只恐怕会再现历史大食军队与叛贼里应外合地夹击于他!有我坐镇其间,终归有益无害!
但我这番心思当然不能如此明说,我思索一下,措词说道:“高仙芝固然精通军略适任一方主将,但他的战法偏于奇诡、拙于稳扎稳打的攻防,一旦正面临敌,只恐他会被动失机!若是另委将帅统兵,前往西域与之呼应,只恐统属不一,意见相左,甚而二士争功,贻误战机。而我若御驾亲临,配合他偏于奇诡、拙于稳扎稳打的战法,我大唐军队则奇正兼具,更显我大唐的兵锋之利,大败大食贼则指日可待,速战既可速决,不只再扬我大唐声威,使得西域诸国完全归心,更可减少大唐军伍男儿的伤亡,如此多的好处我如何不亲征西域?”
我这番话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高仙芝虽有山地之王美誉,精于打奇袭,战法超群,但用兵之法确实太流于奇诡,失之平正。众女见我语之再三,如此坚持,又颇服我的智谋武功,只得收起谏阻之意,心中眷眷不舍之余,众女不约而同地浮出一个念头:前者青州之战有霞儿相随,继而南巡有皎玉、玉雪相随,最近跨海东征有莹玉相随(当时灵儿只是我的丫环身份,是以不计于内),如今征战西域应是该谁相随?
在众女的心中,随行征战的妻妾既要服侍好自己的夫君,更不能成为我在关键时刻的累赘,还得负起护卫我的责任(虽然以我武力而论,根本不需要别人护卫),所以这随行战阵的人选必须精擅武功。身为大妇的可君当然虑及于此,这随行的人选本应该由她选定的,可君微一思忖,便开口点将道:“姐妹之中精擅武功利于战阵奔劳的有霞儿、朝云、玉霜、莹玉、灵儿五人,霞儿、莹玉已然相随棠郎战阵一次,而朝云有导在身,绝不可成行。玉霜和灵儿既属新进姐妹,不若就由这两位妹妹同时服侍棠郎于军中,姐妹们以为如何?”可君所定的人选条件情理兼具,即使跃跃然直想自荐追随的霞儿也黯然无声,众女自无异议。
只因今日所纳娶的嫔妃之中,银铃既是回纥国的公主,又是大唐帝国的仅次于皇后的慧妃,身份地位较之玉霜、灵儿绝对高出一阶,所以无论怎么说,今夜我新纳之夜若不临幸银铃,在情理上就不能再召幸别的嫔妃。如今在内宫之中,所有的事务已然通过计较,而安仁殿上已一片沉暗,我须早做决定才是,终不能没有理由地避过银铃的初夜。
“我即刻宣召相关大臣于两仪殿商议出兵之事,明晨一早便兵发西域!”我当即向可君、皎玉等到人吩咐道。一语之下,离情别绪顿然弥于安仁殿中口然而,起兵行军决非一令即走那么简单,即便东征而回的大唐西南安抚司的铁壁军、神机军以及唐北安抚司的横野军、定远军,就驻扎于长安城外,也得需要一段时间的军资调配,是以我狠下心走出安仁殿,吩咐守护在殿外的亲卫及太监们摆驾两仪殿。
“殿下,姻结回纥,喜纳三妃之际,何以遽然决定御驾西征?大唐元气才稍有恢复,却在东征甫毕之际,西征又起,陛下如此频战于外,不怕耗损了国力,加重了百姓的负担,使得民不聊生了吗?”左相陈希烈一听得我决意御驾西征,马上前行两步,语重神惶地叩拜在两仪殿上。户部尚书杨炎也随在陈希烈的身后跪附议。
我一扫两仪殿土的臣子,裴宽若有所思,李泌、员俶若无其事,白孝德若有所失,郭子仪、吴东生、张恒远等人神色激昂,岑参皱眉筹算,心中立知这一干大臣对西征的看法:陈希烈、杨炎虽不能说鼠目寸光,但他们凭着以往的见闻经验,只单纯地看当前所要实施的西征,将要带给大唐百姓的危害,却没有看到这次西征的益处,是以一知即谏;裴宽虽由大食所表现出来的野心,以及西域诸国誓为资援的表态中,思得此战确实利大于弊,却不冒然表露自己的意见,想再静观一下局势的变化再做定论;李泌和员俶却将西征利弊了然于胸,更可能也猜知催我选择明晨西征的宫内原因;郭子仪等将却为可御外侮、为主分忧,一展胸中抱负而情绪激昂;岑参却因职责所在,一闻征战,帘先筹算其战将要需用的粮草军资;白孝德是个做惯留守的武官,自知此次西征难有自己的加入,为一身兵略武艺而不能纵横域外,感到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