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两个大食俘兵的心神已牢牢地被我控制住,全是一付茫然痴呆的样子,员俶和高适心中震惊万分,二人相视一眼,暗暗屏住了呼吸,不敢稍出一声。
“你们是不是呼罗珊本部的士兵?”为了消除语言上的隔阂,我把代询大食俘兵的任务交给周博,柴旒则专为我翻译大食俘兵回答的问题,然后我首先确认一下两个大食兵的身份,这有利于我选择进行什么层次上的询问。周博却也是个伶俐的聪明人,他耳听我语调轻柔而又沉缓,便也依葫芦画瓢地柔声以大食语问询。
通过明心见性的压迫与诱导,两个大食俘兵一听到自己母语的问询,立即有问必答地回答起来。柴旒轻声地跟着向我翻译道:“我们是伊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哈桑、奥马尔穆阿迈尔珂明,萨利赫,正是真主庇护下的呼罗珊本部骑兵战士!”
作为历经了前世的我来说,当然知道大食人(阿拉伯人)姓名的复杂性。他们的姓名结构复杂,含义深刻,大多数人的姓名由本名、父名和祖父名,甚至还加上曾祖父名、高祖父名等三到五节构成。属于父子联名制类型,基本只有名而无姓。这些名字包罗万象,种类齐全,五花八门,主要受宗教、历史、民族和地域等因素的制约,与其生活环境、风俗习惯、宗教信仰有着密切关系。
我自不会被这两个大食俘兵一拖拉的名字所动,不论他们的名字多么纷繁多样、长短不一,按照前世阿拉伯人(大食人)的习俗和礼仪,我只要记得最后一节名字就行了。而在确定了这两个大食俘兵的身份之后,我心里一喜,有道是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这次俘获哈桑和萨利赫真是意外之喜,由此,我将在这场战役中占得一定的先机!
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我不由更是加大了控制哈桑和萨利赫的力度。同时微一思忖,我继续轻声问道:“如今呼罗珊本部人马都分布在哪些地方?”做为军中士卒,根本不可能完全了解主将的作战策略和行军意图,而哈桑和萨利赫的领军主将更不是寻常将领,可是黑衣大食阿拔斯王朝的真正缔造者阿布稽斯林!以穆斯林的缜密,他绝对不会向自己的军中小卒了解到自己的作战策略和意图,而得知呼罗珊本部人马的下落,也就是知道大食此次东侵的主力所在,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炳桑和萨利赫的精神在我的犬力蚀控下,随着周博轻柔地以大食语言重复问询,帘间如同梦游一般地一字一句地回答着。柴旒转述道:“呼罗珊本部人马全部安置在锤沙国与骨咄国之间!”我心里一愣:不错,骨咄国西邻镂沙国,这两国的交结处既是昭武九姓国与吐火罗地区最主要的通道,更是截击或者围堵大唐援救吐火罗地区的军队的最佳地段。但是,阿布穆斯林所率领的十五万阿拔斯王朝军队中,属称为翘楚精锐的兵力,却只有呼罗珊本部四万宗教战士!
即便多日前,阿布穆斯林与,高仙芝在史国至康国二百余里内的三次战仗中,呼罗珊的本部四万宗教战士没有伤亡,但阿布穆斯林既然知道大唐西北安抚司的援军正在介入西域战局,为什么还把所有的精锐兵力集结在锤沙国与骨咄国之间?作为阿拔斯王朝东方最大行省的埃米尔(意为“统帅”是伊斯兰教国家对上层统治者、王公、军事长官的称号),作为阿拔斯王朝的实际建立者,阿布穆斯林难道会如此蠢笨,打算在自己的境域之外,独力在一隅之地,被动地面对可能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打击?要知道锤沙国与骨咄国可都是忠于大唐的属国!
我想,不光阿布穆斯林不会在战略战术上这么不堪,即便他手下的第一条勇将齐雅德也不会如此作为!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阿布穆斯林另有援手!
一念及此,我心里不由一乱:我原以为阿布穆斯林纵然是整个阿拔斯王朝的真正开创者,可以调派呼罗珊乃至其边缘地区的军队和物资,但已动用了呼罗珊地区四万精锐的阿布穆斯林,在大食的东部绝对没有什么精锐的部队可以调用了;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君主)既需要安抚或者镇压刚刚经过血战缔造的阿拔斯王朝情势,又对西域地区突发的事件不能及时知道,阿布穆斯林也因此不能及时地得到哈里发的兵力增援。至于呼罗珊地区其余的部族军队和属国军队在我眼里当真是土狗瓦鸡一般,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因此,我当日在龟兹的首府伊逻卢城决定分兵而进,实施关门打狗之计!
“嗯”我思忖间,周,围人等惟恐乱我的心神,不敢稍有动静,大帐之内落针可闻,这一声茫然的轻吟立即唤回我的神思。却原来在我过于分神思忖之下,哈桑和萨利赫受到功法的控制作用变得轻弱起来,虽然他们未能真正地清醒过来,却也在无意识中发出呻吟之声。
我连忙收摄心神,再次催动明心见性的功法,眼见哈桑和萨利赫平稳地回复状况,我开口问道:“现在你们的埃米尔阿布穆斯林手下都有哪些兵马?”
“有呼罗珊本部战士;有多勒建、护时建、柯达多支、罗烂城、护闻城、揭职、迟散、乌拉喝、冠密、钵罗等十国城的联军;还有刚刚到达的叙利亚行省的骑兵。”通过柴旒的转译,我终于知道阿布穆斯林有了叙利亚骑兵为援!
我心里暗暗思量,先不论这支叙利亚骑兵因何如此及时前来援助阿布穆斯林,阿布穆斯林既然令呼罗珊本部宗教战士隐蔽在锁沙国与骨咄国之间,那么这支叙利亚骑兵的作用又是什么呢?一定不外乎诱敌或者突袭!只是这支叙利亚骑兵有多少人马?我眼前的这两个大食兵又怎么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