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饱满,烘暖寒冷的冬日。这么美丽的天气菁木想,这一定是好预兆。玻璃窗,耀着金色日光,在那片耀黄的日光中,她看见医院种的绿树,在光中颤着,摇荡着医生的声音,低低的,温柔的说着
“刚来的时候,颅内大量出血,压迫到神经才会陷入昏迷。手术很成功,但是后来肺部感染十分严重,不过在处理后都改善了。有时脑部遭到突然的重创,是有可能昏迷一阵子,但是血块已经取出,脑水肿的情况也改善”
所以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菁木想着,劝自己不怕。
得到律师许可后,她有权接手关于夏泽野的一切,在最快时间收拾行李,赶到医院,找主治医生恳谈,她要尽快熟悉夏泽野的病况。
“为他做过穴位脉冲电刺激,按摩刺激,神经促通刺激,以及各种辅助苏醒葯物,神经营养葯物很遗憾,夏先生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保守道:“站在医师立场,我们也不希望将他的情况判读为植物人,毕竟他的身体状况还相当良好,四肢也没有萎缩的情况,脑部伤口也长得很好,但是如果继续昏迷下去”
“他不是植物人,他会醒。”
医生面有难色。“刚开始我们也没想到他会昏迷这么久,可是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不乐观,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窦小姐,外伤性脑部患者在不同时期意识恢复率不一样,一到三个月意识恢复率为41%,三到十二个月是11%,一到两年变成6%,两年以上就是0。所以昏迷时间愈长,意识恢复率愈低,目前,他苏醒的几率有是11%”
离开医师办公室,菁木拖着行李箱,搭电梯上楼,到护理站报到。出具证件填写陪病资料,请护理长将刘小鹭聘雇的看护员辞掉。
“三班都要辞掉吗?要不要保留夜间的看护?”胖胖的护理长好心劝道:“照顾这类病人,家属很累的,要抽痰清洁病患身体,你一个人负责会累垮”
“我没问题,麻烦你了。”她不要再让那些陌生人碰夏泽野。
办好手续,走过长长走廊,停在走道底特等病房外,她瞪着紧闭的门扉,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怦响着,感觉到皮肤的血脉都沸腾起来。
好想他
这么多日子,被剥夺看护他的权利,连好好碰面,看看他都不行。
现在可以了,可以了。
缓缓转动门把,葯水味涌上来,先看见的,是窗外一大片白亮的天空。那里,病榻上,她看到深爱的男人,他贪睡着,赖着床不醒。
拖着行李,走向他。喀啦,喀啦,滚轮转动,发出**,她听起来,那是愉悦的声响。
菁木停在床边,在见到夏泽野时,胸腔涨满喜悦。她松开行李箱的拉杆,热泪盈眶,凝视着那张消瘦的脸,他好苍白,眼睛闭着,严肃的睡容,像在思考什么大问题。
“我来了,是我”菁木扑到他身上,哀哀痛哭,泪水泛滥,濡湿他胸前衣服。
菁木揪着他的衣服,哭得好响,将这段日子没办法向他说的话,满腹委屈,藉这痛哭跟他说,在痛哭中,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张开,将她抱满怀,强壮手臂,厚实有力,将她抱得紧紧,就像过去那些美丽夜晚,她枕在他暖热的胸怀,被揽抱着,安心地酣睡着
美丽的错觉,只是她的想象。
此刻,拥抱她的,是冰冷的空气,空调单调的频率,医院消毒水味,以及这动也不动的身躯,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这个人是活着的。
贴在他的胸膛,菁木望着窗外,那片白茫茫天空,渐渐换成暗暗的黑,星子灿蓝,一弯月雪亮亮。她枕着哭出来的一汪泪渍,手横过泽野胸前,环着他。她微笑,低声道:“你醒不醒都没有关系,活下来就好了,嗯?放心,我会把你弄醒,一定把你叫醒!”
菁木斗志盎然,反正最可怕的已经过去。在高雄时,刚得知夏泽野出事,回台北的飞机上,她怕得发抖,不断恳求老天爷,让夏泽野活下来,只要活下来就好,只要还有呼吸,她就不放弃。
深夜
断断续续的笑声,响过医院走廊,传到护理站。值夜班的护士们,互相使眼色。
周护士说:“你去说。”
张护士摇头。“换你去,昨天我去说过她了欸。”
“你去啦,我上次也骂过她,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护士嘀咕道:“唉,又要我去,坏人都让我当。”
张护士走到病房外,敲敲门,推开,往里边道:“窦小姐?”
一个人影,咻地从病床翻下来。菁木面红耳赤,急急道歉。“嘿,我知道我知道,不好意思,对不起”
张护士本来板着面孔,看她慌慌张张地,忍不住笑出来。“你每次都说知道了,每次又都忘记,医院晚上很安静的,一点声音都会听得很清楚。”
“唉,真对不起,我一时看到好笑的就忘了。”
张护士走到电视柜前,萤幕闪烁着,dvd电源灯亮着。“今天看哪一部?”
“安妮霍尔。我笑死了,男主角神经兮兮的,很滑稽欸!”
“这也是那一百部电影的其中一部?”
“嗯。”“昨天那个小鹿斑比也是?”这个百大电影评分的标准还真诡异。
“是啊”“还差几部就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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