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张口结舌!
只有他和衣丝碧,平稳如故。
于她,是陈年旧事,与自己无干;于他,是早已震惊过了。
衣丝碧轻轻挽起他的手,提供无声的支持。他没有回头看她,手指却收得更紧。
“她的富家少奶奶梦,在爸爸另外娶妻之后破灭,于是马上把脑筋动向软心肠的二叔,骗到二叔娶她之后,私下再含泣带诉的告诉爸爸孩子是余家的,让爸爸暗中把孩子接回来抚养,而她则回去当余家庶系少奶奶。”
“你你我不信!我不信!”老夫人全身颤抖。
“现在,您终于了解钟涛为什么要绑走十七岁的我吧?”他疲惫地靠回椅背上。“这根本不是一桩掳人勒赎案。当年钟涛只打算带走我,父子俩团圆,钟秀怕她的诡计穿帮,死也不肯答应帮忙,于是他伙同了当时的女朋友,用葯迷昏我,打算把真相告诉我之后,父子俩一起潜逃到东南亚。”
“住口!别再说了!我不相信!”他怎么可以在叶家两父子面前提起这些呢?他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权益吗?
他仿如未听见,仍然继续着:“钟涛没料到的只有两件事,其一是那些葯居然会把我毒害成这副模样。其二是,钟秀为了阻止他,竟然打电话向你们勒索赎金,本来期望的是余家会报答处理,将钟涛直接抓走,却未料到余家怕我被撕票,不敢报案;钟涛心想,乘机和爸爸说个清楚也好,便示意要爸爸送钱来赎人。三个人当场对质,钟秀无可抵赖,只好一切都认了。”
叶二叔呆呆看着他。
“爸爸知道真相之后,大受刺激,拖着我就往车子上跳,满心只想逃离这个境况。与其说是他救我脱险,不如说是他心情大乱,无法面对真相吧!”
老人家颤巍巍地瘫坐下来,茫然望着前方。“娇生儿啊终究是个娇生儿啊一生顺遂,禁不起打击”
他清俊的脸庞仍然淡漠无比。
“钟秀和二叔结婚的这几年来,二叔对她温柔备至,两个人又生了恢宏,不能说她对二叔没感情。”他扫向另一端的叶二叔,眼中微透出几许暖意。“二叔的憨实,让她渐渐对年轻时的胡涂事感到惭愧,所以后来得知了爸爸为了这桩事件失去性命,连我也生死未卜,她才受不了良心的啃蚀,走上自杀的路。”
叶二叔哽咽两声,眼泪忽地往下掉。
他是个真性情的人啊!衣丝碧对他的观感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钟涛自然也没有想到,原本一桩单纯的认祖归宗,会演变至此,他心中最愧疚的人是我,于是宁愿出来投案,接受法律制裁。”
“你有什么证据,支持这番说法?”余老夫人低弱地问。
余克俭浅浅牵动嘴角。
“一年前,我发病住院的时候,钟涛刚好假释出狱,他来找过我。”
衣丝碧不禁侧目。他每一次入院,她几乎都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从没看过有陌生人找上门呀。
“前人的纠葛,我和您一样不信,于是他又寄了这些资料给我。”
他从脚边的公事包里,拿出一只牛皮纸袋。老夫人接过来,取出袋内的几张文件,细细地,一读再读。
然后,颓然叹息。
一纸出生证明的影印本,以及几封钟秀与钟涛的鱼雁往返。
信件一开始可以看出钟涛有试探的意味,钟秀极力劝阻,等于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才引来后续的烽火连天。
“他回来向你要钱?”
余克俭摇头。
“他只求我知道一切始末,愿意原谅他和钟秀,其他的都不奢求了。那一千万是我自己的意思,算是还他当年那一滴精血之恩。”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老夫人颓然低问。
余克俭温柔地望着她。
“奶奶,您看,您这一生都在防着二叔,到头来,二叔那一支才是余家仅存的一点血脉。”余克俭的眸中涌上悲哀。“连我,都及不上他们。”
“胡说!”老人霍然抬头。“胡说!胡说!胡说!”到最后已经出现哭音。
一个人活到老来,才发现生命中有一大段都被瞒在鼓里,这种滋味,教她如何吞下呢?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了太多太多年,她从来没有想像过,他不是自己孙子的可能性她的亲人只有这个“孙子”他也是啊!
“对不起,奶奶。”余克俭移到祖母身畔,将她搂到怀里。“我终究是让您失望了。”
“你没有。你很好,很好”老祖母紧紧揽住他。
余克俭进而进祖母发里。谁说男儿无泪呢?男儿的泪,只流在最触动心房的时候。
那样骄傲与保守的老人,视血统门户为人生大事的老人,在知道一切之后,仍然告诉他,他很好。
这句“很好”远胜过世间一切颂赞。
“你不会没事告诉我这些的。说吧,你有什么打算?”余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
余克俭挂上柔和的笑,替老人家抹去颊畔的泪水。
“您不觉得,我也该是时候,把这些富贵还给二叔了?”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叶二叔拼命摇手。
“爸。”叶恢宏替父亲拭净红通通的鼻子,眼神也温柔。
“尉权他”老夫人轻叹。“他是个好孩子。”
他是个好孩子?叶二叔目瞪口呆。那个向来瞧不起他,老是把他当成扶不起阿斗的老太太,说,他是好孩子?
这一生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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