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梁御豪从楚恩怜的家中清醒,触目所及都沾染她的味道,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真希望自己能进一步的看着她的睡颜苏醒。然而他也深知这档事急不来,要一步一步的蚕食鲸吞,才能把她对自己的防卫解除。
时间不早了,按照她的时间表,现在她应该准备上班去了。他前去敲她的房门,唤了声“楚楚?”
许久房内都没回应。该不会上班去了?依她的性格,断不可能把家丢给他。
他大胆的开门进去,一股濡湿的闷气冲了出来,房间有点郁闷,空气凝结滞待。“楚楚?你怎幺了?”床上的人儿看来脸蛋燥热潮红。
待被摇醒,她语调浑沌不清“我要上班上班。”挣扎的要起床,奈何一阵晕眩让她心余力绌。
“你发烧了。”他探着她额头的手,传来阵阵烫热。
“不行,不全勤奖。”她使尽全身气力,呻吟着要起身。
她浑身烫得跟什幺似的,还想去上班?一定是昨天淋雨的缘故,都怪自己没让她好好休息,只顾自己霸进她家门。梁御豪只手就把她虚弱的身子压回床上。
“你发高烧还想去上班?不准!”他神情焦灼的拿起手机迅速的拨电话,交代几句后又挂上,卷起袖子开始照顾她。他高大的身躯穿梭在浴室间,忙着为她换湿毛巾。
楚恩怜半梦半醒的望着他,脑中一片茫然。突然熟悉的感觉又重回心底,在累的时候又有人可以倚靠,她心如明镜的知道梁御豪会帮她处理一切。
她好累,累到没骨气去反对,但是能这样闭一下眼,真是很幸福的事。
迷糊中,她看到梁思思带着一位客人,帮她量温度又打针、喂她吃藥。尤其梁御豪那张脸充满担忧,不时在眼前晃动,有人关心真好。她安心的睡着了。
梁思思双手环胸沉思,低语问:“你的下一步又是什幺?”
“我已经帮她跟公司请两天假,也帮她把便利商店的工作辞了。”
她咋舌“嘿!自做主张,不怕人家生气。”
“看她逞强的把自己的身体搞成什幺样子,随便淋一点雨就病得这幺重,她的脸只有我巴掌大,身上没几斤肉,真不知这几年她是怎幺熬过来的?她不理会,可我心疼,我不舍她再这样消耗生命力。”他又气急又怜惜的抚着她的脸,像呵护最宝贵的物品一般轻柔。
“人家未必感激你。”
他坚定的表示“我爱她不需要她感激我,就算她永远不原谅我,不肯接受我,我也要照顾她一辈子。”
还真不晓得堂哥是这幺一个痴情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优秀、长得又帅、家世好、教养也高尚,更重要的是又痴情,不求回应,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真希望她的那一位也能如此对她,甚至只要有堂哥的一半她就心满意足了。
梁思思叹了一口气,不便久留,迳自开门离去。夜色似绒布般的覆盖大地时,一阵香味轻触她的味觉神经,她微张眼睛,撑起身子,刚好接住由额头上掉下来微湿的毛巾。
床头桌上有藥包和水,提醒着她,自己是病人的身分,正挂着病号。
“你起来啦!睡了一整个下午。来,我炖了鸡汤,趁热暍。”梁御豪戴着隔热手套,端捧着一锅鸡汤走进房来。
楚恩怜怪异的盯着他,他竞穿著围裙,洗手为她做羹汤。
“来、喝喝看,我奶奶教我的,这对身体虚弱和刚痊愈的病人最有效,试试吧。”他舀了一碗,亲自喂她,还吹凉汤舀至她嘴前,盼她张嘴。
这举动太亲昵又太热诚,他头上还冒着莹莹汗珠,热心的要她喝。她不该承受他的情意,她已经恢复意识,身心不再病恹恹的需要援助,她也不容许自己轻易的退让。然而他满脸期待和祈求,像是自己假如不喝下他的鸡汤,他会因此而死去。
她该吗?这个细微举动在她心里意义重大。
“你不喝啊?”她的迟疑让他流露出受到伤害的表情。他微微的苦笑,像是要掩饰自己的窘态“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下厨,你还是不要尝试好了,免得病情加重。”
拉扯的心盛着他充满冀望的眼,她的心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她终于还是不由自主的张开嘴,轻咽下他的呵护。
“来,再一口。”他兴奋的哄着她,像在骗孩子般,每吃一口,他就多一点希望。
“你不用上班吗?”这样不支薪的陪着她。
“公司是自己家里的,比较好说话,只好请叔伯多担待些。”他说得很简直。事实上太上皇老奶奶已经吩咐下去,假如害他追妻失败,抱不成曾孙子,几个儿子女儿都要负担所有责任,这下谁也不敢多说话。
堡作方面纯粹是他自己天生的责任感,他不会如此恶劣,仍远远的遥控着公司的一切,小事自然由属下去打理,真要遇上重大的事,他还是要回去主持。
她又暍了一口肉粥“嗯。”她倏地想起“我得打电话到公司请假。”
“放心,两边我都帮你打了。”可是他对便利商店的事绝口下提。
“喵呜。”受到主人冷落的阿怪理直气壮的跳上她的床铺,直磨蹭她的手,不停的顶着她的下巴。
他以它为话题“刚养它时它只会哭跟吃,后来我国中也没毕业,就到国外念书,结果两人都水上不服。折腾不少日子后,慢慢的有它就有我,有我就有它,之前也有给它找猫太太,不过病死了。它可能是伤心过度就吃成这样子。”
楚恩怜怅然若失的抚着它的毛,心里想着却是两回事。
到国外念书,这令她羡慕,自己连最想念的大学都不可能。本来以为有机会,谁知道父亲会因车祸成为植物人。
她心力憔悴,无力顾及自己其它需求,每天都累得像头牛才回家。
“别担心,我已经请思思特别帮你照顾楚伯伯。”而且也替她请了位领薪的看护,这当然不能让她知道,要骗她是义工。
可恶!他本想自己来,乘机拉近他们俩的关系。衡量之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劳您费心。”她真过意不去。
“还有我帮你放好了洗澡水,随时都可以泡澡,里头加入减轻疲劳和恢复体力的纯中藥香精油,很有效。小时候只要家里有人不舒服,老人家都会逼我们浸泡,味道也不呛鼻。”他讨好的直冲着她笑,恍然一看,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只须需主人奖赏的大狗。
不行!她不能再心软,一步步的陷入他的笑容里。
有朝一日她会恢复成一个人,她必须独立。她又不缺手脚,不需要人服侍,一场小病休想把她变为手无缚鸡之人。
酝酿好情绪后,她悍然的开口“其实我并不”想不到他抢先一步阻止她。“对了!你晓得吗?思思的恩师在美国有新的临床实验证明发表,他成功的对一位植物人病患的脑部神经开刀,结果病患恢复轻微的意识。这消息在美国造成不小的轰动,连她都很兴奋,不知你是否想参考看看?”
“这是真的吗?”任何能改善父亲的病的方法,她都愿意尝试。
明知道答案,他仍试探她“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时间让你跟思思谈谈。”他有所保留的又道:“她现在暂时没空档。不过身为她堂哥,总有优先权。”他利用自己的身分邀功。
“那我明天到医院去问。”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她已很久没听见父亲唤她的名。
自从发生娟姨那件事以来,父亲一直郁郁寡欢,也不大爱跟她说话。没想到打击接踵而来,父亲出车祸更是雪上加霜,命运对楚家太不公平了。
“更因为如此,你更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保留体力。来,去泡泡澡,等会再吃藥。假如明天你情况好转,我再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这席话听起来毫无破绽,理所当然,很难让人找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更何况是身体微恙,脑袋还不太清醒,又全心想着父亲病情的楚恩怜。
她脑袋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却又无法反驳,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可是这跟你不等她说完,梁御豪又好心的冒出了话“你起不来是不是?要不要我抱你?”
“当然不。”睡了一整天,已经恢复差不多了,然而她还是满睑通红的在梁御豪的搀扶下,步入飘浮着氤氲香气的浴室。
等到自己舒服的沉浸在热水中时,灵魂早已神游不知何处,连最初的坚持都忘得一干二净,随着热烟白雾蒸腾而去。
隔天起了个大早,他们便抵达梁思思的办公室讨论。
“的确是有这件事,我之所以没提起,是因为这项手术的稳定性还有很大的争议。我的老师自从第一个成功的案例后,确实造福不少病患,然而却没有百分百的保证,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而且很耗费体力。梁先生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因此并不建议你现在贸然行事,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状况。”
梁思思并没有说出什幺非不得已的情况,不过听到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楚恩怜的心顿时凉了一半。百分之五十都没有,她怎幺敢下赌注?她连基本的筹码都没有啊。
她只剩下父亲一个亲人,万一没成功,那她
梁御豪大胆的伸出手握住她颤动冰冷的手,替她婉拒“那就算了,等到百分之百再说。”
梁思思望着堂哥护着精神委靡的楚楚步出她的办公室,活像是碰不得的宝物。她忍不住在楚楚背后对堂哥张大嘴,无声的嘲笑“趁人之危,假惺惺。”
梁御豪紧张的要她噤声,而后又露出恶狠狠的威胁表情。她忍俊不住的赶他出去。
这下又有话题说给奶奶听了。不过正事要紧,她要先拨一通电话到美国,询问老师的最新进度,好助堂哥一臂之力。
前往病房的两人,心情一直郁闷。
“别担心,现在医学日益昌明,说不定明天又有好消息。”
“只怕我爸熬不到那时候。”直到父亲倒下,她才明白健康对一个人是多幺重要。
他忧心忡忡的盯着她“所以你更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否则你会先倒下。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去上班。”
“我想先帮我爸擦身体。”
“这些义工都帮你做了,不信你亲自看看。”
事实上他没骗人,几位爱心义工妈妈把她父亲服侍得体贴妥当,还定时按摩、推去花园散步。
亲眼所见,她还是无法相信“真的不需要支薪吗?”
“义务!全是义务!”他再三申明。“听我堂妹说是最近某个基金会发起的。”
不是你吧?她半信半疑的瞪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梁御豪。
梁御豪瞠目的为自己的清白辩驳“别这样看着我,我没那幺大的能耐。”事实上的确是梁家财团从中插手,而他更是幕后推手。可是他还是装作很无辜的表情,气馁的道:“我只能用车子送你上下班,煮些汤汤水水,放放热水澡罢了。”
当下,楚楚的脑海就浮现两个字“菲佣”她想象高头大马,挺拔俊朗的男人,西装笔挺的穿著围裙在厨房钻进钻出的模样,笑意倏地在她嘴角漾开。
他机灵的打铁趁热,把握机会的交代义工几句后,马上哄着她上车“回家后,吃过藥再上床休息,病才好得快。”
句句的谆谆告诫,直把她当孩子看待。她唯唯诺诺的敷衍他,想不到回家之后,爆发了另一件事。
她发现自己的家变得焕然一新,窗明几净,桌面、墙角都被摆上着不知明的盆栽花朵,绿意盎然。
最令她不能忍受的还有两名女佣,笑咪咪的把饭菜端上桌,直唤她“楚小姐。”
粱御豪理所当然的坐下,为她添饭拿筷,丝毫没察觉她的不快。
楚恩怜僵硬的道:“你还是回家吧,以后都不要来。”
善解人意的女佣们不动声色的瞧着少爷,早早先告退回梁家。
“怎幺了?我哪里做错了?”他谨慎的观察她,脑中迅速回想有何差池。
“你没有错,是我。是我习惯现况不想改变,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过去就让它过去,谁也没欠谁。”楚恩怜狠心坚决的口吻,着实令他措手不及。
一定有原因,刚刚还好好的。这样的改变绝对有理由。
他不还口,只是连连低头“我哪里做错,我道歉,你不要生气。我我就是这样烂个性,常常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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