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好好,我道歉。”未避免耳朵继续受罪,她爽快地拱手回礼。
“小姐是不该向婢女道歉的。”丫鬟大概受袁青两所托,专门来找她晦气。
上官欢颜狠狠一翻白眼。“少啰嗉,我是小姐,我说了算!你若没事,就去请你们家少爷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小姐发怒了,丫鬓还能说什么?只得乖乖退了出去。
直到房里都没人了!上官欢颜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累死人了,每天早晚都得坐在镜前任人着衣、宽衣、梳发、上妆折磨上两、三个时辰。连续三日下来,她一条小命也被折腾掉一半了。
得跟袁青雨说个清楚才行,在人前,她乐意装佯、配合他演戏;可在人后,他非得给她一些自由空间不可!否则不必等人名媛庄,她早因受不了拘束而死。
“听丫鬟说你找我。”轻敲了一下门板,不等召唤,袁青雨便推门走了进来,一见盛装打扮的上官欢颜,早被她搅乱的心湖又自掀起狂涛骇浪。
他见过她多种面目,在林中斗蛇的勇猛、在家里侍奉上官海棠的天真、在店内做买卖的圆滑原以为早已看透她的全部,不意她竟还有这一面美艳脱俗、风华绝代!
她还有更多不同的面容隐藏着吗?他突然好想知道。
“没错。”她步步为营地走向外堂桌边.这该死的曳地长裙,一不小心就会掉人一个大觔斗,着实危险。
她狼狈的模样戳破袁青雨心底的迷思!他忍不住噗啕一声笑了出来。“你的衣服我都命人以上等布料裁制,保证绝对轻暖舒适.!应不至于让人举步维艰吧?”
“这衣服质料穿起来确是轻暖,可这样式呢”她愤然拉起拖地的裙摆与宽大的水袖。“如此沉重的负担与累赘,何来舒适之说?”
“闺阁千金都是如此穿著。”
“是吗?”她冷哼一声。“你当我没见过秦姑娘啊?她在我家养伤时可不是穿这样的。”
“那是因为她离家出走,刚被我们找到,衣着难免简便了些。可一旦回到名媛庄,她仍旧是大小姐一名,闺秀的装扮是免不了的,你若要冒充她,必得习惯这种小姐生活才行。”
上官欢颜无话可答,长长一叹。“好吧!我会努力去习惯这些麻烦事儿,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当四下无人之际,你不得再逼我伪装,我再也受不了更多的拘束了。”
“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你有自由的空间。”在她坐定于桌案边后,袁青雨同时命人送上早膳。“但因时间紧迫,我打算在三日内将你调教成一名千金闺秀,这期间你可得多多忍耐。”
“行啦!﹂就当误上贼船吧!”官欢颜认了。
“那就用膳吧!”袁青雨为她布筷添粥。“这用膳也是有规矩的,你”他还没说完,她手中的筷子已咋啦一声落入尘土堆中。“这是什么玩意儿?重得要死。”
“这叫‘牙箸’,是以象牙磨制而成的筷子。”
“干么用象牙做筷子,既沉重又不方便;还是竹筷和木筷好用。”
“牙箸已算轻啦!还有金箸、银箸、玉箸呢!盎豪人家的饮食多半讲究,所用杯盘碗筷也有一定等级,你得”
“习惯嘛!我知道。”银牙暗咬,她弯身捡起象牙筷子。“怎么不以金为柱、以玉为地呢?这样不是更豪华?”
“皇宫内苑确有如此摆设。”他淡然地回道。
想不到真有人如此奢华地生活着!她大吃一惊,象牙筷子又落了地!她倾身去捡,却踩到了自己宽大的水袖,一时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落地面,另一只自由的小手忙在半空中胡乱捉着,满心只想找个有力的扶持以为屏障。
岂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唯一捉到的却是桌上的长巾,满桌菜肴就这么唏哩哗啦地被她给掀了个锅倒碗倾、一片狼藉。
而她整个人也无能幸免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只有袁青雨反应灵敏,及时一个掠身避开了纷飞的菜汤与粥水,留得一身清净。
但上官欢颜的楣运却还没完,盛燕窝粥的盆子受震飞起!恰恰好溅了她满身;还来不及喊声烫,一个汤碗又扣上她脑门,里头的荷叶羹霎时淋了她一头一脸。
袁青雨在一旁目瞪口呆,痴望着她的霉气冲天。
上官欢颜干脆也不躲不闪了,干脆坐着不动等衰运走完。
半晌后,一切混乱终归寂静。
袁青雨瞧着她的狼狈不堪,一股笑意在腹里酝酿!险些绞痛了他的肚肠。“呵呵上上官姑娘,你还好吧?呵呵呵”不是他没风度选在这时刻落井下石,实在是她的模样儿太好笑了。
“很高兴我娱乐了你。”上官欢颜娇容冻成冰雕,轻轻地挥开满身的秽物。她扶着身旁的竹椅试图立起身子,不料这一移步又踩上了拖地的裙襬。“啊啊啊”她双手徒劳无功地在半空中挥舞着。
袁青雨皱眉看着她满身的骯脏,考虑着是要扶她好呢,还是放她再摔一次?他着实不想弄脏了自己这一身雪白儒衫,因此他狠心地闭上双眼,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哇!”上官欢颜再次摔了个七荤八素。
耳闻大事抵定,他悄悄然睁开一只眼。“你还好吧?”
她用力吸了口气。“再好不过了。”字字句句有如冰珠坠地。
袁青两眼里盛满同情。“我想今天大概是你的黑煞日,不适合做训练,呃咱们不如休息一天好了。”
“不!”她咬牙切齿。“我要是连这一点点小挫折都克服不了,我‘上官欢颜’四个字就倒过来写。”愤愤地扶着地面站起身,她这辈子最讨厌写的就是那个“输”字。
好气魄!可是“上官姑娘”他正想提醒她地上有块盐渍茄子,千万别踩到了,会滑脚的,但来不及了。
“呀!”她的霉气好象有一座山那么高似的!不偏不倚!一脚正中茄子,当下又滑了个东倒西歪。
可这回袁青雨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藥,想也不想地飞身过去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再一个扭腰,将她好整以暇地送上一旁的长榻。
“你就在那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叫人进来帮你梳洗、换装,顺便整理一下这满室的混乱。”
她没有回话,也实在摔得头昏脑胀,没力气多舌了。
袁青雨僵着一张面皮走出房门。这趟英雄救美可亏大了,没捞得半点好处不打紧,还赔了一件好衣裳,衰啊!
“我这是发了什么失心疯啊?”他嘀咕着,想起她那股绝不服输的气势。“这外表明明长得娇柔怯懦,怎地性子痣般倔强?”还该死地合了他的脾胃。
尤其她表明要战胜一切挑战时,那双眼儿晶晶亮亮,直比宝石还要耀眼,更胜夜明珠的璀璨光辉,将他迷得昏昏沉沉,才会干出如此亏本的事巨值义出援手救她,而惹来这满身的骯脏。
“唉,不划算啊!”怎么算都吃亏,好倒霉。
混迹江湖多年,袁青两旁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不相信女人。
谤据老前辈所言,江湖上有三种人绝不能惹,分别是:老人、小孩和女人。因为他们先天体弱,却胆敢勇闯江湖,必有其不凡的修为或背景,倘若胡乱招惹,小心连阎王狙杀令都一起招惹来。
但上官欢颜似乎不同,她说一不二,也许喜欢装装佯,却保证一诺千金,半点儿不打折扣。
打昨日她发下豪语要努力习得千金小姐的言行规矩后,这一日夜来.上官欢颜无时无刻不穿著那套累赘宫装,明明她是最讨厌束缚的,但为了实践诺言,她硬是咬牙忍受了。
中午,他发现欢颜已能拖着那一堆麻烦行走自如,正想夸她两句,却见她一个翻身跃上了花园里的横栏,借着那小小的方寸之地训练自已不仅要会走.还要走得自然、走得婀娜多姿。
他亲眼见她摔得鼻青脸肿、狠狈不堪,却没听她喊声苦,暗地里不禁佩服起她精益求精的精神。
但真正心怜起她的努力却是在晚上。原以为她白日里受了那么多训练,夜里该是沾枕即眠,不意她竟利用夜晚时光背诵秦家的族谱关系。
及到第三日,她装扮得风姿绰约,来到他面前,向他展示了自己辛苦两日的成果。
瞧着她不复明亮的娇颜,眼底暗藏着憔悴,他的心一丝丝地疼。
“如何?”她纤手拉着拖地的裙襬,在他面前转着圈儿,证明自己已不会被绊倒。“我还像个千金小姐吧?”
岂止像,简直比那蛮横的秦湘影更像个大家闺秀!袁青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美丽的女子他见多了,可如她这般兼具容貌与风韵的却始终没遇过,一颗心不觉热烘烘地像要化掉,直想将她搂在怀里恣意怜惜一番。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想她吃了这么多苦,可不许他视若无睹。
“很好,比我预期中的好太多了。”他不吝于夸奖她,瞧见她两眼又燃起美丽的光彩,一个主意在心底悄悄成了形既然看中了还不好生把握?难道要等到失去后再来悔恨?
袁青雨可没那么蠢,原先对她的打算当下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心下暗暗决定,这回上名媛庄,他不仅要利用她来谁骗秦啸风、套出袁紫葵的消息,还要想办法拐她来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想想家中六兄妹,大哥、二哥都已成了亲,大妹紫藤更是早早嫁人去了;他这老三怎能不加紧努力找个伴儿?而人选就决定是上官欢颜了,他越瞧她的倔强与装佯、心底越觉激赏,有了她,他后半辈子想必再也不识“寂寞”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