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的浪潮。
事实如此:住进豪邸当晚的餐会上,黄家众兄妹便冷嘲热讽,结果董浩一盘煎蛋全扣在老大脸上,若无其事地拍拍手,继续用餐。老大自是不肯罢休,伙同其弟其妹妄图群殴董浩,结果全给黄鹤挡了回去,辟里啪啦凭借一米八九的身高优势给他们一顿好打,成功镇压餐桌暴动,而整张桌子上从头至尾安然吃了整顿饭的只有黄老头和董浩,全如局外人,老僧入定状地,任他硝烟滚滚,只当没看见。
当晚,黄鹤余气未消,宣布与二兄一妹断绝关系,即日生效。他是气,好不容易有机会将董浩拉到家里培养感情却出这种状况。日后,董浩只把黄邸当旅馆,谁也不搭理,再也没比他更目中无人的寄人篱下者了。他心平气定,反倒是黄鹤成日别别跳,鸡猫子鬼叫,谁敢对董浩怠慢半丝,准逃不了他密集炮轰,连老头子都不例外。董浩当老头子陌生人一个,老头子倒也古怪,也不生气。
生活就这么有趣地过下去,黄邸里生机盎然。
哎呀,离题太远,扯回扯回。
话说二兄弟争吵结束后,众人开始商讨下一步程序。
“事情发展得比计划要快得多,吴紫打定主意要在月底嫁给小京,我们只能在婚礼筹备上拖延时间,尽量拖延到下月中旬。”似乎,这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从头至尾楼上那两个人都只是计划的执行者罢了。
好可怕﹗
一群人商讨到午夜,方才各自回房就寝。当晚,裴氏公寓似乎、隐约传出格格的笑声,有人在梦中直乐,惊破了小小与马子约会的美梦。
计划的确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忘了应该充分估计某人的能动作用。
清晨时分,裴氏公寓人员集中时,却发现,女主角失踪了,连着小拾小小一起。
男主角已然慌了分寸,任谁安慰都没用。八个臭皮匠勉强凑成二又三之二个诸葛亮在一旁代替他思考。
“她答应你的求婚吗?”
“我没有。她说累了,我也不敢和她说什么。”
二又三分之二诸葛亮露出情有可原的神情:初夜嘛,难免。只是,这个傻男人也未免太不会把握时机了。
“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裴颜沉思着。
“她把那幅画取走了。”裴欧提供新线索。
“糟了。一夜雾水姻缘,取走纪念物,从此天涯各一方。”黄鹤惊呼,被众人凶狠的眼光瞪得缩回了脖子,喃喃地申辩“书上都这么写的。”
没人理他。
“为什么还带走小拾和小小?”第二条线索。
痴呆状态的裴京忽然弹跳起来,一米九四的身高如此动作颇九点震慑力:“我知道她哪里了﹗”边喊便边朝外冲,众人呼啦跟上,被他堵回“我一个人去,你们谁也不许跟。”
高个子男生兴高彩烈地追求幸福去了,众人挤在门口挥手帕: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会去哪里呢?”
“不用说也知道。”
“裴京都知道了,我们还不知道,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们只等着处理后事,其它就放手让裴大哥去做吧﹗”其实,谁也不知道。装傻也是门学问啊﹗
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无限好。
晚风吹拂着吴紫颊边的发丝,她温柔地笑着,垂眼瞅瞅怀中熟睡的小拾,轻轻地吻吻那红扑扑地脸颊。再度抬起头时,她望着路尽头,满天霞彩在美丽的黑眸中燃烧,映着一个摇着双臂远远地向她奔来的高个子男人,她笑着,坐在巨大的石头上,双脚悠闲地荡啊荡啊。
他奔到了石前,喘着气,风尘仆仆地笑着仰头看着她:“我回来了,阿紫。”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她笑得像黄昏里的精灵。
“有一句话。”
“嗯?”
他向她伸出了双臂:“我爱你,阿紫,我爱你。”他大声地喊着,喊得宿鸟纷飞,喊得满天彩霞都在回鸣。
她嫣然一笑,揉揉那头柔软的黑发,然后将小拾交到了他手中,揽住腰将她抱下巨石,两人并肩向家走去。
远处,那砖瓦的平房前,小小越过矮矮的木栅栏欢叫着奔了过来。榕树罩着溪水,溪水载着霞光,远山含着夕阳,小屋依着山脚,黄昏的霞光柔和了万物,满天繁星的夜晚即将降临。
那亮着的灯,就是家了。
“裴京,你还有话要讲吗?”
“讲什么?”
“求婚﹗你这白痴,难道我一辈子都得教你怎么做吗?”
“我愿意让你教一辈子。”
“少狡猾。快求婚,要是不能打动我的心,就一辈子当房东吧﹗”
“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给你做最精美的食物,替你洗衣扫地阿紫,我可以替你洗内方内裤吗?”
“我老公才可以,你还没及格,再想想。”
“我要娶你。天下女人我只想宠阿紫一个。”
“你老姊呢?”
“已经有人宠她们了。答应好吗?”
“贿赂我。”
他大喜,俯身给她一个长吻。
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将脸埋在里头,听着那大声的温暖的心跳。
“阿紫?”
“你把我娶回去吧﹗傻男人,我会折磨你一辈子的。”
他咧着嘴笑:“只要是阿紫,怎样都行﹗”
这次她没再咬他,踮起脚尖,她吻着他,眼中有泪:“我爱你,傻瓜,看来我不能嫁给更好的男人了。”
一生少人关心少人爱,混混沌沌过日子,不知给人欺负得有多凄惨的傻王子裴京终于娶到了美丽娇妻,一个会坚强地捍卫他的权利、保证他不再傻乎乎过日子的娇妻;一个他又爱又宠又崇拜的美丽女人。从此,他的一生有了保障。
在他们结婚前一天,那个三百首诗的连环套谜语终于揭晓了,谜底是:神秘莫测的纪将在二oo一年九月十五日于某某地某某教堂举行婚礼。
顿时,万巷人空,全城轰动,那个不算太大的教堂剎那间成了旅游最佳胜地,渴望目睹纪真面目的人们如久未吸血的嗜血蝙蝠般铺天盖地地飞了过去。
裴氏公寓内,脱去累人的婚纱与高跟鞋的吴紫正坐在裴京腿上啃哈密瓜,一点没有新娘子的样子,十个人全盯着电视机,赞叹着中国人口数量的惊人。
当那个倒霉的替死鬼终于出现在屏幕上,裴京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不是姊夫的舅舅吗?那个出谜题的人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他?”
“问你四个宝贝姊姊吧﹗”吴紫将满是蜜瓜汁的脸伸到裴京面前,就着他手中的毛巾擦了擦,继续吃。吃相惨不忍睹,像猪八戎。
只有一道疑惑的目光射向四胞胎,其它人全在看电视。很明显,还不明白的只有一个人。
四胞胎耸耸肩:“谁让那老头又懒又风流,法国公司都快叫他搞倒了,他还有心思追女人,他追女人不关我们的事,错就错在他不该在蜜月刚完就把我们的天才老公留在法国替他收拾烂摊子。好,他不仁我不义,想偷偷结婚我们偏不让他得逞,闹得举世闻名,让他为自己的失策后悔一辈子。”
“那为什么把纪扯进去?”
“你不觉得是用了纪的名头才会造成那么大的轰动吗?弟媳,小心点,你老公的魅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哦﹗”
“你们少挑拨离间,我不会傻到信你们而去怀疑裴京。你们无不无聊啊,搞什么拼诗连环套游戏,不累吗?
“找乐子嘛﹗日子过得平淡会早死的,我们可是本着拯救民众的善良宗旨。”
众人全作呕吐状。
有人推门进来,是麦逸杰。
“你迟到了,小子。”黄鹤丢过去一片蜜瓜,麦逸杰轻松接住。他这个击剑队队长可不是白当的,手底下没两把刷子怎能在学校呼风唤雨。
“亦然,你的稿子。刚才放学时,文学社的老师让我转交给你。”
“怎么了?”吴紫将他拉到一旁悄声问。
“被退稿了。”
亦然默默地看着夹在稿中的一封信。
“讲些什么?”
“劝我改变题材,多多发掘更深刻的更顺应社会的思想,幻想不是小说的方式。”她将信揉成一团挥手丢进纸篓里,耸耸肩,很难得的洒脱“我不会改的,因为我喜欢这种形式的题材,不论被不被接受,我都会一直写下去。”
“帅,亦然。”黄鹤首先鼓掌喝采,所有人跟着应和。
“切蛋糕,开香槟,今天是大喜日子,应该好好庆祝﹗”
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端盘的端盘,拿杯的拿杯,香槟软塞飞得不知去向,新娘新郎站在凳子上费力地切那七层高的大蛋糕,黄鹤拼命拉彩炮,唐飞拿大米猛往吴紫头上撒
电视里同样混乱,新郎拉着新娘抱头鼠窜,众路人马卯足了劲猛追猛赶,神父捧着圣文目定口呆,唱诗班作鸟兽散,保命要紧
吉尼斯负责人应该到场调查,因为这足以列入本世纪荒唐婚礼之最。
亦然的小说静静地摆在茶几上,封面上写着:现代灰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