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放开了。
那个爱笑娇媚的女子,从此烙进了他的心、他的神魂,再也无法消褪离开。
他紧抱着梅花枝,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奔回家,却从此害起了重相思来。
“少爷?少爷?”丫头在外头焦急地喊着,用力拍着门“少爷,你开开门呀!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夫人都快急疯了。你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心宁说给兰儿听呀,你这样子会吓坏我们的。”
子服发冠微乱,如玉般的俊美脸庞恍恍惚惚,只是紧紧盯着手中略微残了的梅花,一动也不动。
“是啊,少爷,我是福儿呀。”另一个丫头也着急地在外头喊着“你至少开开门让我进去好吗?你一向是最怜惜奴婢们的,怎么忍心让我们在外头受寒呢?快开门,让我们把晚膳送进去呀!”
子服置若罔闻,他呆呆地凝视着那枝梅花,眼底心底脑海里统统都是那个笑得嫣然灿烂,憨然天真的身影。
她是谁呢?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芳龄多少?家中还有什么人?许配了人没有?最喜欢什幺呢?
这种种未曾问出口的问题在他脑子里拚命回响打架着,他一遍遍在心头问着,却又一遍遍地谴责着自己为何没有把握时机问出口?
傻瓜,他真是个傻瓜。
可是她就连喊他傻瓜,这种感觉都是这般甜津津的,教人如饮桃花酒而醉一般,陶陶然又熏熏然,几乎不想醒过来。
“少爷?”外头的丫头都快要抹脖子了,开始商议起撞门进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让一干丫头婆子们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的云娘迅速疾奔了过来,打破了缠小脚就跑不快的说法。
“他怎么了?还是不吃吗?”双鬓微银的云娘忧心得要命,环视众丫头“中午呢?早上呢?都没用膳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
“回夫人,少爷把自个儿关在房里,我们喊他也不应,勉尽从窗子望进去,只见他独自坐在床上不知在想啥”兰儿眼睛都急红了。
“怎么办呢?夫人,要不要叫人撞开门呀?”
“等等,我先叫叫他。”云娘伸手拍了拍门,声声呼唤“娇儿,你开开门哪,是为娘的来了,你快开门让娘进去呀!”
紧闭的门屝没半丝声息,云娘这下更急了,她干脆抬起小脚踹向红樟木门,可是这门挺结实的,哪能凭她一己之力就踹得开呢?
“噢!不行了,去叫所有的家丁过来,大伙一起撞门进去。”云娘顾不得隐隐作疼的脚趾,急急地吩咐。
“是!”丫头们匆忙惶急得像无头苍蝇团团转,一个往左冲,一个向右跑,撞得后头一大堆的丫头婆子们也跟着东倒西歪。
倏然间,门“咿呀”地一声开了。
子服静静地伫立在门边,玉脸微微诧异!却难掩满面轻愁。“你们在做什么?”
云娘看见他,这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娇儿,你要吓死娘吗?为什么连连唤了你许久都不开门?”
“唉!”子服未语先叹息,又吓壤了一堆女人家。“没宁,只是不想说话。”
云娘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点怪怪的,心儿痴憨耿直,可没想到儿子已经严重到这等地步了。
“不想说话?为什幺?”她眨眼,惊疑不已。
子服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气“你不会了解的。”
“我想也是。”要了解这个儿子还真不简单,云娘很有自知之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宁?”
心宁?
他心底塞满满的都是心宁,可就是没有法子用言语说得清楚。
“唉!”他此刻是一日不思量,也钻眉千度”
云娘惊骇地瞪着儿子“你在叹气?你居然连叹了两口气?娇儿,你是怎么了?别吓娘呀,你以前不都是笑容满面的吗?怎幺今天连连叹息呢?”
所有的丫头婆子也担忧地盯着他,满面忧心。
笑容满面?
一提到笑,于服的脑子又充满了娇憨女郎的笑声,清脆得像花间黄莺儿,悦耳得像四月窗台上落下的叮咚雨点,正是“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
“唉!”他三度叹气。
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快快快,去请柳神医来,杨大夫也叫来,还有还有”云娘花容失色,迭声惊叫道:“快去拿几两千年人参熬老母鸡,还有什么宁神静气镇魂的补汤统统端过来给少爷服下快快,张婶,去给老爷上香,求老爷保佑少爷没宁,葛婆婆,快和几个丫头备香去观音菩萨庙里拜拜,说不定是冲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快求菩萨庇佑”
早有一个见机极快的老婆子掏出卦书本子瞧起来,大惊失色地这:“可不是吗?社为天,冲犯东南方路上遇树神使暗身鬼,主病人头痛作寒作热呕吐四肢无力食物无味。少爷今儿个正是往东南方的城里去,身边又没个丫头奴才跟着,必定是不小心冲犯到树神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才好?有解吗?”云娘急声道。
“不妨宁、不妨宁,用代人青面大王加婆姊壹身,油饭,即可化解。”老婆子宽慰道。
“福儿,快去弄呀!”云娘连声嚷道:“葛婆婆,你还是带几个丫头准备鲜花素果去观音菩萨那儿拈香敬拜,这样更安稳些。”
“是。”
子服茫然地看着她们忙成了一团“娘,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在救你的命呀。”她吁口气,抓起儿子微微冰凉的手拍抚了抚“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我看还是让柳神医诊治诊洽吧!”
“我真的没宁。”子服低喟一声,温文地道:“娘,把晚膳端进我房里吧,我吃就是了”云娘睁大眼睛,闻言安心了不少。“好好,兰儿,把晚膳端进少爷房里,人参老母鸡汤呢?炖下了没有?”
“已经吩咐厨子做了。”
“娘,让我静一静好吗?我想再看一会儿书。”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云娘抚着胸口,真放心了。
不容易丫头婆子们都退下了,子服关上门,坐在花厅前的椅子上,满桌的好酒好菜却激不起他半点食欲,满脑子依然只有那美丽翩然,巧笑倩兮的身影。
他叹息着起身,走回床畔,拾起枕上那枝红梅花,怔怔地道:“梅花啊梅花,你清灵有知,可否为我和那位爱笑姑娘做媒?你可否告诉她姓什名谁,我该到哪儿去找她?”
人海茫茫,他该如何找去呢?可恨吶,他为何当时错过了,为何会不问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呢?
梅花无语,静静躺在他手掌心。
子服轻轻地将梅花贴近胸膛,怦怦跳动着的心彷佛也在一声声恳求呼唤着:愿梅花为媒愿梅花为媒
他紧握着梅花,和衣倒在床褥上,合上了清朗的眸子,即合不上灵魂深处阵阵悸动的希冀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