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是笨,丝毫不值得。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到底是她自己放了手,恕不得旁人。为了成全友情,她不但毁了自己的幸福。也害了丙男一生的幸福。感情是绝对需要勇往直前的,顾忌太多、不坦诚。是绝对无法幸福的。
剧本刚出来时,他们一伙都为他前卫的思想、表现的手法目瞪口呆。乍舌不已,担心校方不会通过这样的剧本。不过,导演将这出戏处理得细腻感人,干净俐落,也就没人表示什么。
乙女和丙男的床戏,导演用暗场带过,藉用声响音乐表示暗夜中,人类最原始欲望的呼唤。倒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表示露骨爱意的那一幕,导演坚持要演出那种激烈感。深深教张笑艳感到为难。
那一场戏,男主角向女主角表达情意,欲望与情愫交杂缠斗,有灵的诉求,也大胆刻画了欲的耸动。而女主角在思慕渴望的心情反应下,有热情的回应。也有罪恶感的表露。
这场男女主角对手戏,缠绵至极,又尴尬之至,每次排演,张笑艳都要求导演先跳过。这一次彩排,她又这样要求,导演气得跳起来大叫!
“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要求!戏还演不演啊?这场戏是整出戏的灵魂所在,演不好,整驹戏就砸了,你好你自己想想!”
他气得口吃,丢下剧本,帽子一摔就走了。
大铭社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鼓励她;饰演男主角的小童也摸摸她的头,打气加油。其实,全幕表达欲望诉求的肢体动作并不是那么令人难堪,可是,她就是打不开心结。那一幕,总让她没来由地想起三年前失眠的那个夜晚
回家时,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张笑艳果然是你!”
来人停在张笑艳面前,骄傲的神情。不可一世的跋扈。
张笑艳懒懒地看他一眼。这个人,专门跟她过不去!
“我不相信你那么健忘!”他说,自信得该杀头:“今晚过得还愉快吧?希望没有因为我们的纠缠而扫兴!”
“你们的纠缠?”她张大眼睛瞪着他。“你以为你是谁?谁跟你有纠缠了?”
“那!这不是?”他抓起她的手,袖口处缺了一截。
他不提,她还真的忘了;这一提。又让她火冒三丈。今天真是黑云遮天,背透了!她甩开他的手,把手缩回去。
“你去死吧!”她大声骂出口,接着回身走向另一头。
“脾气不要这么大!”他又抓住她。“相亲失败了,就拿我出气?”
“什么?”她再度把他的手甩开。愤怒地瞪着他。
他一点也不以为意。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说:“相亲这回事,一点也不罗曼蒂克,我还奇怪,你怎么会做这种庸俗的事。而且还是跟许仁平那个家伙,原来是钟立文那小子在搞鬼!”
张笑艳奇怪地瞧他一眼,问说:“对了!你和立文他们认识,你们是”
“嗯!”他点点头,根本不等张笑艳把话说完。
张笑艳怀疑地看着他。这个赵邦慕,凭他那一身轻浮的气质也进得了那种尖端水准的学术机构?
“你怀疑我?”赵邦慕眉毛一挑,看出了她的疑惑。张笑艳哼一声表示回答,又怀疑地问:“你认识我?我是说,你以前见过我?”
赵邦慕俯身将脸贴近,靠近张笑艳的脸,答非所问地说:“你果然名不虚传,和传闻中一样漂亮简直美得不像话!”
然后他直起身子,淡淡地看她一眼,就不再搭腔。
“传闻?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赵邦慕睨了她一眼说:“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痴,可惜了一副闭月羞花。”
“赵邦慕!”张笑艳大叫。这个人说话连讽带刺,刺耳极了“你不说就算了。何必这样子阴阳怪气!我自己会去问立文”
这种人,一点都不可爱,和钟立文差太多了
“少把我跟那个低能儿摆在一起!”赵邦慕突然抓住她,威胁地逼近她的脸庞。
张笑艳听得不由怒火中烧,他怎么可以这样说立文
“低能儿?你凭什么这样批评立文?你才是个自大骄傲、目中无人的大混蛋!”
他并不生气。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哦!生气了?”他依然抓紧她的手。“我批评钟立文那家伙,你心疼了吗?何必呢!人家自有老婆为他不平,你算什么?你喜欢他是不是?你叫他‘立文’啧啧”他摇摇头。“可怜!没想到你这么纯情!他知道吗?你偷偷地爱慕着他”
她不等他说完。伸手甩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接个正着,两手全陷入他的掌握中。
“心虚了?”赵邦慕笑得更邪恶了。“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尤其是他那个漂亮的老婆。不过,听我的忠告不会错,钟立文那家伙不值得你喜欢,至于许仁平那滑头,那更不用提了。”他放开她,松了松领带。“害我浪费了美丽的约会,原来是这么回事该死!”
张笑艳双手交替揉着手腕,却为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特地来的?就为了取笑我们这次相亲?为什么?”她迷惑不已。
赵邦慕叨了一根菸,将手插入裤袋说:“我想看看,传闻中那个美如天人,让那个低能儿心动不已,甚至不惜拒绝所长提亲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模样原来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罢了!”
传闻?又是传闻!这句话让张笑艳迷惑极了!彼不得赵邦慕话中的刻薄,她紧抓着他的臂膀问:“传闻?到底是什么传闻?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赵邦慕咬着菸,斜睨了她一眼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听她这样回答,赵邦慕觉得有点意外。他把菸拿下,轻轻拨开张笑艳的手走开。
她跑上去,跟在他后头。他停下脚步,三百六十度一回转,面对着张笑艳,神情是今晚他们相见,唯一的一次正经与认真。
“何必呢?这对你而言已是无关紧要,没什么意义的往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知道了就能消却心中一团疑云。”
他认真地看着她,研究着她,然后点头,继续走着。
“当年,所长不知看上钟立文那一点,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大家都羡慕那家伙运气好,被所长看上,有可能从此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谁知那家伙,不晓得那根筋不对,竟然拒绝了!消息传开来,群情沸腾,搞得全所鸡飞狗跳。有个好事的家伙,就偷偷盯上钟立文,想挖出他拒绝的因由,却意外发现钟立文最呵护的宝贝。就为了那个宝贝,所以他才放弃了光明的前途。”
“那家伙回来,加油添醋,把钟立文的宝贝形容得强过天仙下凡,宛若西施再世。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干人就醉倒在他的天花乱坠里。后来那家伙不知怎么搞的,说是思念成疾,精神因而错乱,被送进了疗养院我看他根本原来就是神经有病!可是所里那些白痴,硬说是怕受了蛊惑,为了钟立文的宝贝,才会茶不思、饭不想,终至发疯。”
“如此一来,大家对钟立文的宝贝就更加好奇了。连所长也不例外。有一天我有事找所长,无意中听到他和钟立文的谈话。所长在问他有关他那个亲爱的宝贝的事。我没有兴趣在那里当‘门神’,很快就离开了。不过,我还是知道了他的宝贝名字叫‘张笑艳’。”
“过不久,钟立文就结婚了。我看见喜帖,直觉就知道不对。新娘的名字印的不是笑艳如花的那个美眷。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大家都以为新娘就是他那个宝贝。喜宴那天,一伙人都兴冲冲地,争着目睹新娘的庐山真面目。”
“新娘果然长得娇艳动人,依偎在钟立文怀里,十分惹人怜爱。可是我知道不对,那不是他最钟爱的宝贝。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因为从没有人在那之前听过、见过钟立文笑艳如花的那个宝贝。”
“上个礼拜,算我运气不好,不小心听到许仁平那滑头在讲电话,他正不知在跟谁夸口吹牛说他要和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孩相亲。那个大嘴巴,就会夸口!总之,我知道了‘红磨坊’,知道了‘张笑艳’。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冲击有多大!是好奇吧!我推掉了所有的约会,跟过来看看。”
“我总算得偿所愿,一解多年心头的疑惑。却没想到传闻中的天人,竟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实在的,所长的女儿比起你不知道要强多少!你啊!怎么看,横看竖看,怎么发育不良!”
原来,钟立文对她是那样的心肠!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啊!老天这么作弄她!
“我就知道你听了会受不了!”赵邦慕用力扳起张笑艳的下巴,脸贴得好近,清澈的眼睛看来格外让人心惊。
“你少动手动脚的!”张笑艳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
他撩起她的长发,在鼻前闻了一下,嘻皮笑脸地说:“果然是乳臭香。我这么博爱的人,闻了也不禁要摇头叹息!”
“什么博爱!我看你根本是”张笑艳咬住了唇。
“根本是什么?”他嘲弄地问。
“根本是”她又吞吐了一会,受不了他的嘲弄,咬了咬牙说:“根本是动物发情,荷尔蒙作祟!”
自以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不过是动物性荷尔蒙在作怪,他们却沾沾自喜,自以为风流过人!
平心而论,赵邦慕其实是很有男性气概的人,可是也许是初相见的印象太坏,让张笑艳无法对他产生好感。想起计程车上那一幕,她仍有股气在胸口,忍不住脱口说道:“你实在是个很没风度教养的人!”
他听见这话,扬扬眉目说:“是吗?但是很快你就会发现,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这话并没有夸口,他的确是个充满男人味的人,混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迷魂的男人香,还有一种令人不自在的野性阳刚。
长得太好看的人,都有一种优越感大概因为感情得手得太容易通常也都不太会珍惜对方。可是这种人,气焰盛,骄傲的皮相作祟着,别人也容易提防。危险的就像赵邦慕这种族类,说他英伟俊逸过人,倒也未必,可是那一身说不出的迷魂香,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潇洒散溢而出,就是能蛊惑得人软晕晕的,为他痴狂,为他迷颠。
张笑艳双手抱胸,突然警惕起来。赵邦慕邪气一笑,回过头来:“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和疼你的!”突然语调一转,他压低了嗓子,用诱惑的磁音几乎要贴着张笑艳的耳垂说:“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疼你的,我的宝贝”
张笑艳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然后摇头后退,惊惶地注视着他。他似笑非笑,做势要欺身拥抱她,她拔腿跑开,快速窜过快车道,跳上一辆欲开的公车,惶惶溶入夜幕中。
那个赵邦慕一定是疯了,不然就是脑筋不清楚,说那是什么话嘛!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他的用意究竟为何。
下了公车,她慢步走回家,却见钟立文站在她公寓门前等着,她安静地打开门,才问他说:“怎么来了?阿咪呢?”
他静静地走进来,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说:“不是说要排戏吗?”
这次唤她没有回答,在他对面坐下。
“艳艳!”钟立文唤了她一声。她抬头,笑了笑,然后摇头。
“你不喜欢仁平?你觉得他不好吗?”
张笑艳又微笑摇头,好一会才耸肩说:“谈不上好不好,或者喜不喜欢。你知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阿咪。现在我被公演的事整得都快烦死了,那有心情去想那些东西。你还是帮我回掉吧!”
“别急!你现在只是为了公演的事烦心,等事情过了,就不会那么烦躁了。我会跟仁平解释这情况,等你公演结束后再谈。不过,艳艳,不交往看看,你不会知道他人好不好,别回绝得太快好吗?”
“立文!”张笑讲微怒带伤地看着钟立文。他这样一意撮合她和别人来往是什么意思!为了弥补良心的不安吗?他真的不明白她对他的心情吗?
“唉!”钟立文叹了一声。“你这是何苦”
他这声叹息让张笑艳的眼眶红了起来,很快地,泪珠已成串。她伸手挥掉它们。
电话声这时响起来,没有人去接它,答录机替她回答。
对方急切热心的声音传来:“艳艳,我是妈妈。阿咪说你今晚相亲的情况很不错,你们彼此都对对方有好感。如果是这样,那天你就带那位许先生回家,让爸爸和妈妈看看,听到了没有?你啊!就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气,长不大,让我和爸爸替你担心这么多!要记得哦!找一天带那位许先生回家!”
张笑艳听着,楞住了。秦可咪为什么要说谎,是为了安慰她父母亲大人吗?可是她这样做,根本是落井下石,把她害惨了!她又得费一番工夫和她父母亲大人磨菇了。
“阿咪真是的!为什么要那么说!”张笑艳不禁埋怨道。
钟立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她这也是好意的!”
“好意?是啊!你们都是为我好不过,你们不用为我操心了,男朋友我自己会找。”
“艳艳,”钟立文又喊了她一声,张笑艳这些负气的话让他听了觉得很心痛。
“对不起!”张笑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情就是觉得很恶劣!大概是碰到那个疯子的缘故!”
“疯子?谁?”
“还不就是那个赵邦慕!苞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到刚才他在她耳旁说的那些话,就令她不寒而栗。
“他对你怎么了?”钟立文抓住她,神情激动,激烈的反应把她吓了一跳。
“没什么!他只是跟我开了一些恶劣的玩笑!”她说。
“哦!”他放开她。“没什么就好!”然后沉默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说:“你要小心他,他名声不太好。”
他名声不好关她什么事?张笑艳微微一摇头,并没有将钟立文的话放在心上。
“他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钟立文又问。
张笑艳想起那些所谓的“传闻”她叹了一口气说:“他跟我说了‘传闻’的事。”
钟立文哑然了一会,才面带苦色说:“他怎么会知道?”
“他无意间听到你和所长的对话,所以”
原来赵邦慕早就知道一切,刚刚在“红磨坊”时才会以那种挑衅的眼光看着他!
“那么,他会到那里,全是有意的,不是巧合?”
“嗯!”钟立文突然将张笑艳搂入怀里,紧张地说:“艳艳!你要听我的话,离他远一点,我怕他不怀好意,他是个危险人物!”
“你放心,我会像躲瘟疫一样避着他。那家伙太可恶了,想到我就一肚子气!”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艳艳,仁平的事”
“别提他好吗?”
“可是”
“我说过,男朋友我自己会找!”旧事重提,让张笑艳的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她挣脱钟立文的拥抱,沉着脸走到一旁。
“对不起!我”
“算了!我尽量好吗?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我父母亲大人呢!今天真是倒楣透了!”
“艳艳!”钟立文又搂住她,三年前那个夜。同时回到他们的脑?铮鞘谷艘饴仪槊缘募且洹?br>
她也搂着他,伤心地哭了。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心爱的身影尽管近在咫尺,但是隔着一纸婚姻的承诺书,她对他的这份爱,他们彼此之间的那份情,注定无法成全。
拥抱成缠绵,只是不忘情。可是,勾引出的泪,却滴潺成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