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她看我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沉重的风霜满布在脸上密麻的皱纹上。她叹气说:“昨晚西天出现了妖星,怕是又有什么祸事要发生。而姑娘又出现得如此突然,恐怕”她含住话,忧心忡忡。“我听说邻村昨晚出现了妖人,出现的时候风云变色,闪着奇怪的磷光,好不吓人!村人将妖人绑送官府,现在消息传开,听说边城守将已派官爷前来姑娘伴着妖星出现,我怕,怕”
妖人?莫非我心一动,抓住老奶奶急忙问道:“老奶奶,你可听说那妖人长什么模样?”
“听说他一身奇怪的装束,敞襟散发,十分野蛮”老奶奶说着,疑怯地朝我望一眼。
我明白她的顾虑,当下说:“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那“妖人”也许是徐少康他也受到波及,被卷入了历史的漩涡中,遗落在这不知名的古代了吗?
“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担心受连累,而是”老奶奶欲言又止,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愿深究,岔开话题说:“老奶奶,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更达没有告诉你吗?我们这地方叫绿石村”
“我知道,不过我想知道更详细些。”我走到窗边。“这儿,看起来很荒凉”
“绿石村是上清西北边境上的一个小村庄,离边城定远城北郊约莫三十里。由此北去十数里,有边军把关。朝南一直走,入城以后,由东门出城,再转向南行,便可通向随青源。随青城是上清的国都,青翠美丽无比”
“奶奶,是不是就是你常说的有青山绿水环绕的京城?”更达插口问。
“没错。”
随青源我咀嚼着,心中猛然一跳,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我听过这个地方吗?
我又问了一些问题;从老奶奶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形。
“上清”领辖王畿、随青源、南山源三地,上王为名义上的共主,实则邦分崩离析,他的两位王弟各自拥兵自重,划地为王。七年前兄弟阋墙,宗将王灭了贺将王,并吞了南山源,成为实际的领袖。但不久,宗将王突然暴毙驾崩。
宗将王弃世,权倾一时的卫士将严奇将军被部将拥戴为王,但卫士将严奇谨守君臣之义,仍奉尊将藩为“上王”而由上王赐封为随青王,加封忠靖大将军,封邑随青源。
上王贪图逸乐,大权全握在大将军手中。严奇将军为宣扬国威,连年征战,东灭剽悍的巴勒郎,西并异俗的夷族,南吞诸蛮;左近右邻诸如上汉、上周、上陈等国都派遣特使进贡求和。
但如此好大喜功的结果,为应付庞大的粮草军需,除了赋税不断增加,各种名目苛刻的租捐巧立,变本加厉剥削民脂民膏。此外,频繁的役事扰民,更破碎了许多家庭。
而上清北境原本就较国内其它地方来得贫瘠;长年征伐的结果,边境多扰,一片美好的沃田成为焦土,农作连年欠收,沉重的税赋逼得良民为盗或者弃走他乡。
岁初,上王崩,忠靖大将军受部将拥戴继任为王;此时却有消息传出宗将王并未死,都将中有人起叛,但乱事很快就被弭定。新王从卫兵将贺堂将军之请,迁都随青城,并不再务边功,只求武备不乏;一意与民休息,以使百姓尽力农事。
然而尽管如此“宗将王未死”之说传遍整个上清,各地谣传着各种不同的传说。
宗将严奇老奶奶提及这些名字时,我脑海中屡屡有一些破碎的印象闪过。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却又零零碎碎,一直无法拼凑成具体的印象。
那个破碎的印象我感觉好熟悉,有种非常强烈的怀念“老奶奶,这附近可有什么湖泊或楼阁?”我问。
“湖泊?”老奶奶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不过边城里亭台楼阁倒好几处。”
“麻烦你再仔细想想,那湖泊很大,大得看不到边际!那座楼阁则非常华丽,上层镶镌着薄艳的琉璃我记得,由楼台望出去,便是一湖碧绿的水波,山影青翠”
啊那影子是谁?金光灿耀?
我感觉到头像要炸开来,痛苦得无法再深思下去。
“姑娘”
“姐姐”
包达奶奶和更达耽心地瞧着我。
“我没事。”我很快就恢复。这个剧烈的头痛我已经很习惯,它是项警告,阻止我想起“不该想”的事。然而此际,我都被卷入了时光的逆流,错入时空了“它”怎么能再阻止我?“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了?
我置身于此遥远、不知名的古代的存在本身,早已是种破坏天地时空平衡的变差;此时我在意的,只是想赶紧“回去”回去属于我应该存在的时代和世界,然后忘了这一切。
“姑娘,我想你指的,该不会是波碧湖吧?”老奶奶略带迟疑的说道。
“波碧湖?”我眼前霎时出现一片涟漪,浮扁耀金,光灿得我睁不开眼。
“波碧湖位于随青源西,离此千里,姑娘,你如何会”老奶奶又露出那种迟疑,欲言又止的神态。
“老奶奶,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老奶奶显然有着顾虑。“对了,我还没请问姑娘贵姓大名?”
“我叫杨舞。”
“银舞?姑娘,你该不会是”老奶奶突然慌张大骇,指着我说不出话,骇怕的跪下来,没命的叩头,跪天拜地喃喃说着:“老天爷,求求您发发慈悲,保佑我们租孙俩”
她的声音充满惶恐畏惧,似有什么祸事即将发生。
“老奶奶,你怎么了?”我无法理解她这突然的举动。“我叫杨舞,不是银舞,你听错了!”我扶着她起来。
“没错,没错”她仍呢喃不休。扶她到床边坐好后,她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认命似地说:“也许是命中注定这场劫数吧!包达不知情将你带回来也罢!唉!”
“奶奶,我带杨舞姐姐回来有什么不对吗?”更达困惑地问道:“村子的人都在欺负她,说她是妖女,又不给杨舞姐姐水喝”
“傻孩子,奶奶不是在指责你,只是唉!”老奶奶搂着更达,又咳声叹气起来。
我疑惑满胸,追问道:“老奶奶,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请你详细说明?”
“唉!说来话长”老奶奶满布风霜的脸挤满了烦忧。
“奶奶,你说嘛!”更达催促着老奶奶。
“上清素来有个传说,银舞公主”她停顿一下,看我一眼,继续说:“银舞公主和银龙住在天界碧青潭,守护着我上清国。银舞公主是带来一切美好幸福的天女,上王一族如果有谁能和她结合为一体,必能世世代代得到银龙的守护及百姓的爱戴。七年前,西天出现异象,银舞公主骑着银龙下凡,循着银色光带,破天而降就是出现在波碧湖!”
“真有这样的事?”我实在不相信,这种神话,骗骗爹爹娘娘,诳诳但澄还可以;想蛊惑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这是千真万确的!”老奶奶语气小有怨怪我怀疑不敬的意味。
“后来呢?”更达仰着小脸,掩不住好奇。
“后来?唉!”老奶奶又叹道:“银舞公主太美太纯了!清艳逼人,宗将王爷深深为她着迷,甚至为了她,不惜杀了贺将王爷。可是”
“可是怎么了?”更达听得兴浓,不停催促,我则望着窗外无端发怔。
“大家都以为宗将王爷要册封银舞公主为妃的同时,突然传来王爷驾崩的消息,银舞公主也神秘失踪了。新王当时他还是卫士将大人向上王宣传王爷是因暴疾而崩,却没有人见过王爷的遗体。”
“大家都传说,是银舞公主把王爷带走的。她回去了天上,也把深爱她的王爷带走了。不过,也有人说”说到此,老奶奶紧张得左右张望,仿佛隔墙有耳。
“怎么了?奶奶?”
“嘘,小声点!这话不能乱说的,被听到了,会被砍头的!”
是什么事这么严重?我不禁转向老奶奶。
“是这样的,也有人传说,是新王授意丽妃下毒害死宗将王爷的?鲥臼呛亟跻某桢诮跻绷撕亟跻院螅捅幌赘跻跻纠创蛩憬透峦酢簿褪悄鞘钡奈朗拷笕恕!?br>
“新王为什么要害死宗将王爷呢?”更达不解地问。
“还不是因为银舞公主!据说新王也十分喜爱银舞公主,曾经为了她不惜违抗君命,险些遭到杀身之祸。还听说,银舞公主最先出现在波碧湖时,就是当时的卫士将大人新王发现的。”
“那银舞公主为什么会失踪呢?”
“没有人知道。”老奶奶摇头。“有人说银舞公主带走了宗将王爷;也有人传言宗将王爷被丽妃毒死后,银舞公主伤心过度跟着殉情,还有人说啊”老奶奶故布疑窦,住口不语。
“说什么?”更达显然听入迷了。
“还有人传说,银舞公主也喜欢新王,但不为王后也就是当时卫士将大人未婚妻,和王太后以及长公主所容。宗将王被害之时,她便和王爷双双沉入波碧湖中。有人亲眼看见,当晚阴风怒吼,波碧湖波涛泅涌,天狗吞食月以后,银舞公主和宗将王爷手携手沉入波碧湖中”
“那以后,卫士将大人受封为随青王,加封忠靖大将军。他虽然奉王太后之命,与王后完婚,却一直念念不忘银舞公主,不肯多纳嫔妃,也不顾人间美色,以致于至今仍无子嗣。而且性情大变,不断派兵征伐,连年征战,弄得民怨频生。”
“太后及长公主把一切怪罪在银舞公主头上。岁初,新王即位,东方出现火流星,有方士奏称这是银舞公主即将再度下凡的征兆。新王信以为真,无心朝政,日夜守在波碧湖畔。王后与长公主见状,诉请王太后出现,不料新王不理王太后劝告,执意守株银舞公主的出面。结果太后下诏,降罪方士,说他妖言惑众,败坏朝纲,予与斩首示众;并且通令全国,如有敢再以此妖言惑众者,罪诛九族。但各方冒银舞公主之名出现的女子不绝于市,为此被诛者已有数千人之谱,凡是与银舞公主有关之人,亦难逃罪罚”
“太没天理了!难道那个什么新王不管吗?”我听得怒火冲天。
“新王不理朝政多时,卫兵将大人虽有心为那些人除罪,亦不敢违抗太后的旨意。也该怪那些人贪图富贵,以为冒银舞公主之名就可获得新王的青睐,从此荣华富贵。”老奶奶频频叹气道:“如今只要一提有关银舞公主的传说,便会惹祸上身。姑娘伴着妖星出现之事,想必已经传开,此是最犯王太后与长公主的忌讳,边城将领若贪功邀赏,只怕”
只怕如何?老奶奶不说,我也明白了。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沉默,我起身到窗前,望着东南方向渺远的天空说:“老奶奶,你说,进了城再出东城以后往南一直走就可到达京城那波碧湖?”
“是的!姑娘,你打算如何?”
我没有注意老奶奶的问话,静静凝望着那因为太远太辽阔而仿佛低垂的天际。
到那里去,也许我可以找出什么答案那名屡屡出现在我幻影中,对我呼唤、头戴金冠的男子此去千里,吉凶未卜;但是,我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