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被她骇人的叫声煞到,脆弱的肩膀柔颤一下,缓缓地软倒下去。
“哎你没事吧?”谢阿蛮快跑上前,挨近少妇问。她以为那少妇被她突然发出的怪叫声吓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乱叫的,没想到会吓到你。真是对不起!”
少妇摆摆手,勉强挤个微笑,赢弱地说不出话。谢阿蛮左右看看,急忙将少妇扶到一旁树荫下的椅子休息。
“谢谢。”少妇勉强发声道谢,又赢弱笑笑,表示感激。谢阿蛮将少妇遗落在人行道上的东西收拾好放在椅子旁,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声说:“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真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乱叫,吓着了你”“这跟你没关系,我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你别放在心上”少妇又是浅浅一笑。经过短暂的休息,她的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糟糕;神情安详,声音轻又柔,跟她的气质十分吻合。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长毛衣,米白色宽长裙。蛾眉淡扫,细巧的眼鼻点着几分婉约的灵秀,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细致女人化。加上脸上带着些许的痛容,以及纤细的身骨,看起来更是娇柔如水,弱不禁风,美丽动人又楚楚可怜。
这样的女人,生来就是要让人保护的。谢阿蛮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她以为这种在现实生活中早就绝迹的人类祇有在漫画书里才看得见,可真没想到会让她遇见。
“呃你真的没关系吗?我想还是让我送你”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少妇含笑打断她的话说:“我真的没关系。谢谢你的好意,不必太麻烦,我休息一下就没事。”顿了一下,拂开征乱的垂肩长发说:“其实,我才刚出院不久,我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
“可是,你刚刚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我还以为既然你说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谢阿蛮的意思还是希望跑一趟医院,但想少妇那么坚持,是以话到一半便转了方向。
再说,少妇的脸色现在看来就像她自己说的“没甚么关系。”而她一向也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少妇轻又柔的声音软细得像请求:“我叫佟曼云,不过我先生姓唐。”
“先生?你结婚了?”应该也是。像这种柔美似水的女人,生来就是让人疼怜。谢阿蛮这话倒是问得多余了。
佟曼云又是一笑,嘴角漾起浅浅的涟漪,沉静地散发出含蓄的美。谢阿蛮不禁又在心里暗叹一声。真的,身为女人,当若佟曼云!她要是有佟曼云一半的柔美就好了。虽然她认为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的存在无人可取代,面对柔得像水的佟曼云,她还是不禁生出这种感慨。
“你先生一定很疼爱你吧?他真幸运,能娶到像你这样温柔的妻子。”谢阿蛮想当然耳地说道。
拥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梦。佟曼云的先生有幸娶得她,当真三生修得的福气。
佟曼云露出腼腆幸福的笑容,如谢阿蛮所想地轻声回答说:“我先生他的确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也很温柔。我觉得幸运的是我,能嫁给像他那样温柔的人。”
如水晶的双眼,逐渐漾起彩虹般的蒙胧,盛满了由甜美和幸福编织成的梦。不过希望是她多心看错了,佟曼云那双清流如水的深潭,沉淀着一抹依稀的寂寞,又好像苦涩。
她想,一定是她看错了。弱不禁风的女人,就是容易教人有这样的错觉,彷佛她们弱柳迎风的身姿背后,都生有像林黛玉一样说愁的善感面容。佟曼云的柔弱,自然也带着几分“美人多愁”的印象。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甚么名字呢!”佟曼云软语带笑。娓娓诉说:“我觉得跟你特别投缘,好像和你认识很久似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就像家人一样。
谢阿蛮浅笑一声。她是没甚么感觉啦,祇不过别人的盛情美意她一向不太会拒绝,反正接受了也不会少一块肉。当然,那也得看对象,来路不明的“好意”通常有问题,她不会自找麻烦。至于佟曼云如是的示好,她想想,接受了似乎也没甚么损失。
“我叫谢阿蛮,你叫我阿蛮就可以。”她说。
“阿蛮?”佟曼云认真咀嚼她的名字,赞美说:“很别致的名字,就像你的气质和给人的印象一样,相当特殊。”
“谢谢。”谢阿蛮脸不红气不喘地接受了佟曼云的赞美。好听的话听再多,耳朵也不会抽筋或生茧。再说,她本来就知道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谢阿蛮”这三个字是独一无二的。
“对了”佟曼云从袋中取出纸笔,写了一个号码递给她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空常和我”
“曼云?”佟曼云的热情被一声男人的呼唤打断。两人闻言转头。谢阿蛮整颗心顿时下沉,来人好死不死竟是那只讨厌的公孔雀唐伯夫。
唐伯夫还是哪身在俱乐部与她闪身时的装扮;白色的雾面恤衫,配上宽松、泛着银黄光泽的亮面丝外套和长裤,正是这一季流行舞台上意大利个性化男装设计师波纳斯的威风设计。此外,还有他胸前那朵恶心的黄玫瑰。
她眨眨眼,转开头。唐伯夫那一身看起来累死人的打扮着实眩目亮眼,多看一眼便生散光加乱视,更别提插在他胸前那一朵恶心的黄玫瑰,如浑身闻起来叫人呕吐的古龙水香味。
“伯夫!”佟曼云站起来,带着惊喜。
“你身体不好,为甚么不在家里休息?”唐伯夫赶上前扶佟曼云坐着,神态怜惜,声音更心疼。说:“你才刚出院,医生嘱咐要好好休息,不能过于劳累,你要听话才是。”
“我在家里待得闷,出来散散心。你不必担心”佟曼云柔语婉转,温顺可人,无限深情地望着唐伯夫。
这气氛有些可疑。谢阿蛮目不转像间谍一样潜立在一旁,弄不清们两人的关系。
她对他们的关系感到好奇,但还没有“那么好奇”因为她向来没兴趣挖掘别人的秘密,也因为在她心里唐伯夫那只公孔雀并不是那么不可一世的万人迷。她甚至有点讨厌他,讨厌他的“花枝招展”和“風騒。”
此时她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又觉得尴尬,犹豫之间,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唐伯夫却先注意到她了,往她看来,目光很不客气,而且相当不友善。
“你站在这里做甚么?”他对她皱眉,满嘴嫌恶的口吻,一反刚刚对佟曼云的柔情万种。
懊死的!你以为我爱站在这里当路灯?谢阿蛮印堂发黑。喷出一口晦气,狠狠瞪了唐伯夫一眼,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等等!”唐伯夫快手快脚截住她,瞪着她皱眉思索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认识我对不对?”
懊死的!这是甚么话?他以为他是谁,每个女人都“应该认识”他?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你以为你是李察基尔,每个人都应该认识你?”谢阿蛮讽刺他一句,口气相当挑衅。这是她第一次跟唐伯夫如此接近,面对面,没想到一开口就满腔晦气。
唐伯夫脸色仍然多疑。他并不是自信过了头,祇是乍见到谢阿蛮,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算是不寻常的。他见过的女人千千万万,从来不曾特别留心注意谁,对这个引不起人“兴趣”、“惊艳”的小女生却意外地突生一种隐约的印象,难免叫他觉得奇怪。他想他应该是见过她才对,可是那也没有道理叫他有种“那番曾相见过”的怪异感觉所以,他怀疑她会不会是他想她应该认识他!
“你别见怪,阿蛮,我先生是个老师,有许多学生,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佟曼云微笑解释,一手握住谢阿蛮将她拉近些说:“来,我跟你介绍,这是我先生唐伯夫。”她转向唐伯夫。“伯夫,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谢阿蛮。我跟阿蛮一见如故,方才我身子不适,还多亏她在一旁照顾我”
这些话一出,石破天惊,像颗原子弹,轰得谢阿蛮一阵耳聋,眼前一团一团的蕈状乌云。先生?唐伯夫是佟曼云的“先生?”她思绪一阵短路、一阵呆愕。
但,她应该没听错
天啊!唐伯夫这只公孔雀桃花痴竟然已经有老婆了?这是怎样爆炸性的新闻?
她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唐伯夫有老婆,他又老是一副最有价值的单身汉的恶心模样,所以谁也没有怀疑过。天晓得他竟然早早就娶了老婆在家里供奉真的!除了“惊心”两个字!实在再也找不出别的字眼形容她此刻的震撼。她虽然对唐伯夫的风流韵事不是太感兴趣,但既然遇上了,难免感到好奇。这下可好了,她居然在无意中,窥知了公孔雀爆炸性的大秘密!
“身体又不舒服了?”祇听得唐伯夫慌张关心的声音又响起说:“要不要紧?你应该好好听医生的话才对”
“你别紧张,我没事”佟曼云柔声回答。
唐伯夫的一举一动都显出对佟曼云真切的关怀;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疼怜,也都像发出真心,丝毫看不出虚假。如果不知道真相,单见眼前这一幕,谁也不会怀疑他跟佟曼云是那般如实一对恩爱朝暮的鸳鸯,让人看了羡慕。
不幸的是,谢阿蛮甚么都知道。她有点迷惑,唐伯夫怎么能装得那么好?掩饰得那么巧妙?一手遮住两片天,没有人知道他真正下流的面貌?
她不禁有点同情佟曼云,嫁了那样一只虚伪的公孔雀;也不禁暗叹她没眼光“良人”是终身以为靠的,也不打听清楚,单凭唐伯夫骗死人不偿命的温柔就那样给骗了一生,太不值得了但话说回来,唐伯夫对人这样的温柔挚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以为唐伯夫是那种“肉先于灵”的低俗男人,他能这样对佟曼云,也算是一种“另眼相待”吧?
不管如何,总而言之,对这只公孔雀,她是更加没好印象了。
“阿蛮?”佟曼云见她神色不定,有些不解。她不知道她对唐伯夫没好感,为他辩解说:“你别将伯夫的话放在心上,他没有恶意的,祇是说话不太懂得修饰。”
炳!唐伯夫说话不懂得“修饰?”那大概全天下的人都是哑巴了但事实的真相祇有她知道,她嘴巴闭得紧紧,屁都不放一声。
“既然你先生来了,那我该走了。”没她的事,她还是少管。虽然她很同情佟曼云,但哪祇能怪她自己没有识人之明。
唐伯夫还是以一副怀疑的眼光看着她,祇是疑惑归疑惑,根本没将她瞧进眼里。听她说要走,也祇是将下巴随便一抬,挺直的?氨浅烨痰酶吒叩模衿酶趺此频模阉频酶楸谎狻?br>
那种态度叫人看了就生气。谢阿蛮暗暗在肚里诅咒他起码千百回。该死的,这只恶心的公孔雀,他还真当他是稀世的美男子,每个女人见了都会爱?去他的
心里才诅咒完,一转眼冷不防就撞上唐伯夫轻蔑的眼光。她脸一红。哎!她怎么越来越粗俗了!
心虚加上气短,对唐伯夫那轻蔑的眼光,她就越觉得是存心冲着她来的,心情更加不好。佟曼云上前不知想对她说甚么,她心浮气躁,没耐性听她莺啼婉转,长袖一拂,短发轻轻甩荡,很没风度又带些狼狈的掉头快步退开就好像在逃避甚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