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的朋友常常如醇酒,越陈越香浓。
耶诞节的前一天晚上,徐爱潘在机场接了她打高中一路鬼混到大学的陈年损友谢草。一见面,谢草就不折不扣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太热情了,实在教她消受不了。
“谢草,你再这么抱下去,会害我不能呼吸的!”见到他,从前两个人一起打混时的“无忌童言”自然就跑出来。
“太久没见了,我这是情不自禁!”谢草哈哈一笑,放开她,低头仔细地打量她。“都几年了?阿潘,你老喽!”
什么话!徐爱潘笑吟吟的,白他一眼,开玩笑说:“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英俊美男子吗?喏,头都秃了,肚子也出来了!”
自从谢草出国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徐爱潘轻松打趣的语调里,不免藏着些许的沧桑与感伤。
想想,日子多容易流去,那些消逝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以前她最怕听到歌里的一句话:“十丈红尘落成了青苔的记忆,星辰下,涛声里,往事霸图如梦。”现在也还是怕,关于往事,关于过去,关于回忆,总有太多的惆怅。
“今晚就先住在我那里吧。”
当晚,她让谢草睡她的房间,自己跟花佑芬将就挤了一晚。没有太多的话,隔山隔海隔了那么多年,万般情怀又何必急于一时就说清。
花佑芬看到谢草吓一跳。她一直以为谢草是个女孩,却没料到频频对徐爱潘摇头,心里有一些疑惑。
徐爱潘装作不懂,没有多解释。大概每个人都会这么怀疑吧?从古到今,男女之间从来不是你爱我就是我不爱你,哪能有什么纯粹的友谊。
是啊,她跟谢草的交情其实也不是那么“纯粹。”只是一开始就没往情爱的方向变质下去,两人间的交情就更纯。这大概跟他们同住一个村子有关。还有,谢草当初暗恋喜欢的,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当然,他也知道潘亚瑟的事。某些方面来说,她跟谢草就像“同志。”
第二天,她陪谢草回乡下老家。行李暂时寄放在她住处,随身仅带一件手提包。在整理衣物的时候,她坐在床边,像当年谢草要离开、出国的前一表晚上那般,低声问:“唉,谢草,你这次‘回来’,是就此回来了呢?还是”
“我只是回来看看”谢草抬起头,眼痕反射少许一丝灯光。“看看你,还有我妈他们”
“哦。”徐爱潘不说话了,只是安静陪着他整理衣物。
他们之间,在从前,就惯有这样的沉默,是因为无需多说吧。
谢草的妈妈跟他大哥一起住,住在另一个村子,乡下老家早已人去楼空。就像她的家,也早已一片荒芜。
去看过他妈妈,闲话一些家常之后,那一晚,他们就回到他乡下老家。搬个凳子坐在屋外荒草漫生的庭院,仰望灿烂的星空,就像他当年离开的前一晚。
“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而已,怎么都那么多年了。”谢草仰高着头。星空依然,照得他感叹,他低下头踢踢脚下的碎石头,偏过脸来探问:“你过得还好吧?混得怎么样?”
徐爱潘倾倾头,像在考虑怎么回答,末了笑说:“很好,我现在啊,让男人包养着呢!”
“是吗?”谢草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随即又恢复无事。“你变了,阿潘。那个梦幻的你不见了,像看清了什么。”
那从前、从前,他们常常喜欢说人性什么的,梦想远大。但那些都过去了,毫不留情的过去了,她的人生已变,当年星空下的大言不惭如今都已成余音。
“你那个十年梦幻呢?”谢草又问。
徐爱潘略略苦笑。梦早醒了,沉睡千年的公主,早晚总要从长长的梦境中醒来的。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终归是要还君明珠。”她随口说着,只是让谢草明白她“梦幻”的不可能。
谢草伸手摸摸她的头,揉乱她的头发,很亲爱地:“你啊,要记得多多为自己打算,别让男人给骗了,懂吗?不过,最好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当人情妇不适合你。”
“你还说!以前你不是常说我长了一张很情妇的脸?”
“是没错。不过,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更好的姻缘。以你的品貌,不愁没有人爱,不必委屈自己”谢草说着停顿下来,轻笑一声,自嘲说:“其实,我也不用说你,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更糟,让女人养着。他x的!天晓得要张绿卡竟然会那么难!”
“怎么了?”徐爱潘问。谢草在美国的日子听起来不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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