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风吹起,荷花轻摇,花飞花谢飞满天,漫天的粉嫩鲜妍、馨香素雅。如阵风也吹乱他的发、他的衣衫,衣袂飘飘的景况似曾相识,偏又禁不起记忆细细追究。
那阵风从何处而来?是不是来自久远久远前,一个名为楚的国度?
几个衣著考究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赶来,诚惶诚恐的追上九曲桥。“风先生,我们已经联络到这单位的人,马上就能来为您解”
他浓眉微皱,挥手示意那些人退下,只是一下手势,众人就噤若寒蝉,不敢再上前1步。是权势使他受人敬重,还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使得旁人本能的臣服?
“我不打搅了。”方芙轻声说道,转身往九曲桥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却亦步亦趋跟了过来,追随她的步履,不理会在旁等待的人们,将全副心神放在这初见的女子身上。初次见到她时,只觉得胸口撩动,那1眉一目,该是他记得的.
他是每年固定来一趟的商人,来自海洋的另一端,驰骋的不是沙扬,而是商场,强取豪夺始终是深植在血液里的天性。他选择此处,做为事业的数个基点之一,除却商业考量,还有莫名的因素。
一年一度,在这个季节到来时,他总会回到此处。某种约定,虽然已经被忘川之水洗涤了记忆,却是烙印在魂魄里,根深柢固。
1年来1趟,是为了等待某个纤细如荷的女子吗?等了许久许久,她这才姗姗来迟。
“你喜欢荷花?”他问道,看见她在桥边停步,温润的双手捧著一朵半开的荷。她的一眉一目一颦一笑,都教他移不开视线。
“喜欢,很喜欢。”她微笑着轻抚荷瓣,不忍采撷。她出生在台湾白河,一处荷香缭绕的地方,被荷花簇拥著诞生。
“你的名字?”
“方芙。”她脱口而出。
好霸道的男人,专制的需索陌生人的姓名,像是生来就习惯予取予求,而她竟也没有回避,答案轻易就脱口而出,甚至没有任何被唐突的不悦。
之前才被友人告诫,此处到底是异乡,行事言语都该谨慎些,但为什么在他的目光下,她失去隐瞒的能力?
“方芙吗?”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心中怅然,若有所失。
懊是这个名字吗?为何还有另外两个字,在他舌尖翻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风吹得悠然,撩乱她的心绪,这个男人让她感到心慌意乱。“我该进培植所了,我的朋友在等著我。”她轻声说道,柔和的嗓音里有些懊恼。
“我送你进去。”他简洁的说道。
“埋头播放的影片,是让游客观看的。”她直觉的知道,他并非游客。
“那么,我陪你。”他简洁的说道,不许她拒绝,握住她的手跨步走入。两人执手的姿态如此自然,像是这动作已曾做过千千万万次。
一来一往的言语,以及应对之间没有发觉一切早已经越过初见男女的分界,他们其实并不陌生。
凭他的身分,可以在这块土地上畅行无阻,培植所中的人们不敢置喙,恭敬的议开,目送他牵著她走入已经熄灯的解说室,在两人身后投注以诧异的眼光?垂舛危游垂劭垂切捌绦粝碌脑颍撬?br>
影片已经开始播放,游客环坐在黑暗中,悦耳的旁白叨念出荷花的种种,从萌芽到凋零,前世今生,说得格外仔细分明。
黑暗的房间里光影迷离,分不清耳中听的,究竟是谁的呼吸。幽绿的灯火闪闪烁烁,彷佛是一个神秘的空间,充斥著前来探看的魂。若非此身情当在,有些情,比这肉体来得深远。
萤幕上出现荷花复生的基地泥沼,她心中一颤,手无意识的伸了出去,恰恰碰触到了某只伸来的手掌,温热宽厚而有些粗糙。隐约的知道,那该是他。
明明读是全然陌生的人,在紧握他的手时,却感到某种熟悉。怎么会这样呢?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只从那些人敬畏的口吻中,听出他姓风。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他的声音里有著诱哄的情绪,已经下定决心不放她离去。
罔顾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他将她纳入怀中,捍卫这娇小的女子。心上空虚了许久的位子,直到此刻才填平。
“我只在这里停留七天。”她轻声说道,望进他的眼中,没有逃脱的念头。一直以来,他始终是最好的猎人,而她,是他心甘情愿的猎物,每一世都前来自投罗网。
将恩怨都沉淀,是爱是恨也不需追究,重要的他们终于相遇,数千年前执手的诺言,正静静等待著温柔的实践。
只要遇见你,就足够了,停留几日并不重要。”他低声说道,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众人的口,便是不腐不化的纸,将传说记得格外仔细,就算事隔许久,仍然辗转传诵著。荷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无尽的岁月如烟过往,有情人终究再度团圆。
他迫不及待,要在水塘边、在荷花的簇拥下再瞧瞧她的模样。依稀记得,那是他最眷恋的姿态,或许还该有著垂柳、有著飞燕、有著丝绸翻飞的浪,他将拥著她,重温数千年前的真挚温柔,实践曾给予她的许诺。
我永远都会惦念著你,把你放在我心中,烙在神魂里,直到沧海成了桑田,也不遗忘你。
永远吗?
永远。
七天之后,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他将追随著她,回到另一个城市去。这一次,他绝对不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