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点了下头,司马决大步沿着溪畔寻去。
见他动作相当敏捷的拉远距离,积奇搔了搔后脑勺,乖乖的听从他的建议,自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来联络自个儿的归程问题。
坦白说,撇开这出乎意料的放鸽子行径不说,司马决这人嘛,啧,一举一动都不浪费时间,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决策手腕完全具备了教人赞叹的专业性!
或许,能将梓带回来的人,真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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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决没有说大话,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翻出她来,只不过是生或死、是快是慢,就得看彼此的运气了。
依着之前搜救队的足迹溯着河岸而行,他并没走得特别缓慢或小心翼翼,与他们不同的是,每逢河道弯折之处,他便会在附近兜了兜,寻寻觅觅,极力翻找出可能的线索。
合该是原梓的运气极佳,也归功于司马决的追踪能力之强,约莫在距她落水不到一公里的某处浅滩,他发现了她的踪迹,进而找到趴睡在野地里某个土坳,让大家急得人仰马翻的正角儿。
蹲在因为又累又倦、又冷又饿而陷入昏睡的原梓身边,司马决第一个动作是先确定她的小命是否还有救。
而所得到的结果,让他总算能稍稍松下胸口的忧虑。
“看来,她真的需要彻彻底底的教育一番。”轻着手劲拍拍她血色尽失的脸颊,他无声嘀咕轻唤着她“原梓?”
他不知道是该夸赞她旺盛的求生本能呢?还是该痛骂她竟连潜意识里都存在着会教人捉狂的愚蠢,原梓的反应真的是与常人迥异,依他研判,在汹涌的河水中翻腾了一段路程后,她八成是不经意地摸着了垂在岸边的枯藤,然后拼着小命,一鼓作气地攀上岸,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这一点,他给她打满分。
可是,在迷迷糊糊上了岸后,她却严重错失了判断力,没就近找个明显的地方等人来救援,反倒跌跌撞撞的远离搜救人员赖以为记的河流沿岸,用着残余的体力走了超乎想像的一段长路,再放弃求生欲望地任由自己陷入晕眩之中。
这一点,他给她一颗超级大鸭蛋!
难怪那些搜救人员都找不到她,一般正常人在脱离水难后,若没有因气力用尽而瘫死在岸边,也绝对会拼死留在阳光照射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选择往较为黝黑阴幽的地方逃命呢?
若她在攀上了岸后,干脆就躺在溪边偷懒、贪睡,别这么穷费力气四下“爬爬走”恐怕早就让搜救人员找到,送去医院或是旅馆舒舒服服的修身养性,哪需要这么委屈自己的躺在泥地上活受罪。
所以追根究柢,这女人的确需要彻彻底底的再教育一番。
“原梓?”司马决手按着她腕间的脉搏,边唤着她,边沉住气息地替她数着心跳“原梓”
“唔?”在半梦半梦之际,原梓听到有人在叫着她,还有一团大黑影像把伞似地笼上了她周身不去。
这是什么东东呀?怎么黑压压的一片就往她面门上罩来?冷冷、沉沉的,这东东是想吓死人呀!
“原梓,睁开眼睛。”
司马决低沉又果决的声音具有强悍的命令性,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近两天,神智始终处在浑浑噩噩状态的原梓终于掀了掀眼帘,勉强将视线探向黑影的发声处,才赫然发现老天!那是人类的太阳眼镜!
有太阳眼镜不就代表她被人发现了?
“你是来救我的?”虽然没瞧见他的灵魂之窗,但依其脸部轮廓研判,应是个她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
“嗯。”呵!他轻描淡写的回应听在她耳里却是近乎保证的哼声,原梓不觉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应该已与死神错身而过,忽地,全身原已涣散的精力又不知打哪个角落摸了出来。
“我的相机”
“没了。”司马决回答得相当冷漠。
命都差点捡不回来了,一苏醒就光记挂着她的相机,真是鬼迷心窍。
“噢喔!”她喘着气,惨呼不迭。
钱哪钱,耗了不少绿油油的钞票所买的心肝宝贝,只因为她的不智之举,就这么没了!
呜该死,她心在抽痛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适?”不知怎地,原梓完全不掩心疼的模样让他发噱。
如果在落水时,有一秒钟的时间让她作选择,说不定她宁愿让老天爷收了命,也要保留那个相机。
“唉,有,怎么会没有呢?我的身体像被一窝最凶狠的虎头蜂攻击过,我的脑袋昏眩眩的,而我的心肝,更痛十分。”微敛着眼睫,她伤心得猛叹气,可退一步想想,财去人安乐,算啦,旧的不去,新的哪可能会来呀“对了,我不认识你吧?”
语毕,原梓忙着补足严重流失的精神与体力,没心思仔仔细细的将救命恩人端详个够,待会儿,只要再等一下下,等她的精神稍微回复,再来考虑她要不要、该不该用以身相许这一套老招来报答他这救命之恩。
“先别急着说话。”
“别担心。”懒得睁开眼,她微挥挥因为经历了段惊险万分的求生过程而染满泥巴的手指,鼻息因气弱而平缓“我一下子就没事了。”
几年来,习惯了成天操劳忙碌的抢钱生活,她早已养成在极短的休憩时间里便可达成养精益气的自疗功效;虽然,随后还是得花上几天的时间补足流失的精力,但先撑个短时间绝对不成问题。
尤其,他的出现像剂强心针,硬就是将她原已薄弱的希望与精神飙到了最高点。
“喇,是这样的吗?”司马决冷静的瞳眸隐在黝黑的镜片后,不怎么相信神智仍显浑沌的她所下的结论,随着矫健的双手四处游移,他迅速检视着她身上的伤,接着稍稍松缓了心。
没错,除非有人在这时候补她一枪,否则,她是死不了的。哼,她倒是挺了解自己的体能状况嘛。
但他还是将她虚弱的身子撑起来。无论如何,愈早将她送到医院接受诊疗,对她愈有保障。
“你要做什么?”大着舌头,原梓好奇的问。
“送你去医院。”扶起她,司马决迅速地瞧了瞧他的背,确定没有致命的伤口后,便谨慎地将她拦腰抱起。
“去医院呀?唉,也好啦。”又饿又渴了几天,早就已经全身乏力的她懒懒地就着他的搂抱将身子依在他怀中,仍不掩胸口旺盛的好奇与探索“刚刚我说我不认识你耶。”司马决微感好笑,资料上倒没说她的好奇心超级强韧,都差点没命了,还在汲汲于探求他的身份问题。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说”
“我听到了。”若不是怕她虚弱的身子禁不起摔跌,他还真想松开手,让她再摔一次,说不定能让她安静几分钟。他不怎么欣赏碎嘴的女人。
“那你认识我吗?”
“不算认识。”他认命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看来,即使她全身上下都伤透了,但可以确定她的舌头依然无损无伤,灵活俐落得可以裱起来做好奇宝宝的范本。“你是谁?”
“司马决。”有了之前的体认,他这次回答时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你叫司马决呀?”司马决?怎么这名字似乎挺耳熟的,好像曾在哪儿听过“喝!”猛地,原梓鼓足气力发出一声惊呼,心里暗怨着没有力气撑开彼此的距离,好让她能仔仔细细的将他端详一番“不会吧,你就是那个司马决?”
难怪唷,难怪她没见过他,他却一副认得她的笃定。司马决,呵,他就是小癛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彪悍舅爷嘛。
蒙他所救,真可谓是三生有幸,原梓傻傻的咧开了唇,嘿嘿。
司马决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意思?那个司马决?!
顶着这个姓氏与名字三十四年,他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与人交际报上姓名,从来也没让人这么笃诧过,她是怎么回事?
“司马决,是不是小癛请你来找我的?”现在抱着自己的是个神秘客耶心中窃喜,原梓下意识搂紧他的颈子,笑得一脸傻气,情绪高涨得就只差没一时冲动地将牙齿往他脖子上咬几下,在上头留个属于她自己的齿模。
可想归想,原梓还是安安分分的搂着他的脖子,兀自傻笑。
她怕呀,万一自己是在作梦,这嘴一张,却咬了个空,白日梦醒,岂不代表或许真是离死期不远?不过就算是身处现实中,光他抱着她的这项事实就已经很不得了,以后遇着机会,也足以让她在李家姐妹面前吹嘘一番。
她们最喜欢、最崇拜的小舅舅曾将她抱个满怀耶!
她不敢像吸血鬼一般咬下去,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万一他痛了,心一恼,不但故意失手将她摔下去,甚至还决定不救她了,那她怎么办?
“呵呵,还是小癛最窝心”
“不是。”
不是?她一愣。怎么可能呢?除了小癛外还有谁能记得,甚至是请得动彪悍舅爷
“啊,我知道了啦,是不是小纭?”姐妹嘛,同样有着无比的影响力。
“不是。”司马决轻叹起气来。
配合着他的轻叹,原梓也不禁地咬起下唇,眉心轻颦,极力在脑子里揪出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人物。
不是小癛,也不是小纭,哇塞,那这能耐非凡的家伙该不会比司马决更神龙见首不见尾吧!
“是瞿北皇跟我联络的。”司马决暗自叹息,既然早晚会被她缠出答案,干脆一次就解决,免得她聒噪烦人。
但瞿北皇会找上他应该是小癛给的资料,所以严格说来,她第一个答案应该算是半对。可是,他绝不能主动跟她供出这些,否则又是一连串叽哩呱啦的话题,绵延不绝于耳。
“呵,原来是瞿北皇呀!”她了解的一笑,不愧是多年至交,为了她这么劳心费力,回去后,她会给他一个感激的大拥抱。
“好了没?”见她终于显露出满意的微笑,司马决喃声问道。
她一脸不解“什么事情好了没?”
“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她讷讷的看着他的眼神,他是不是有些不耐呀?“没呀,什么问题都没有。”
“很好。”
揽抱着原梓,司马决二话不说,快步窜出她“藏身”的土坳,疾速地往之前停放车辆的地点迈去。
他不是因为心系着她一条小命可能危在旦夕,而是因为,若不快点将显然对他的出现已有满肚子兴趣的她脱手,他可能真会实现一开始就在胸口涌现的意愿,故意失手将她摔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