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云接着对胡德昌说道:“爹,这也不能叫幕僚。咱们又不是官,这叫法得另换一个。按着将军说的法子想下去,只需咱们定下大致几种能在关内卖的好的,再寻懂行之人,然后挑出几家来选。其实按眼下辽东地实情,真不缺银子,或是不想卖更多的物事赚银子,怕还没有。所以这关键还是咱们如何去选。”
苏翎笑着接过话头,说道:“还有一个法子。便是也不需说是放贷给他们,你们不妨直接合股,你们管卖,他们管做,说不定还要好一些。”:“这个法子好。只要不插手人家的祖传之密,且用地还是咱们的商路,想必还是有人愿意的。这可比那银息要丰厚得多。”
胡德昌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们回去再好生商议一下。”
这个偏题,便算偏到头
苏翎想了想。说道:“这说回去,适才说地不识字一事,也是随后便要办的。等那五百个村、镇都办妥了,这接下来,便是办学。”
刚说这一句话,胡德昌便问道:“将军,五百所学校?”
言下之意,又是人手不足地问题。胡德昌地印象里,那苏翎首创地千山学院。可是规模不小,如今又分成武官学院、管事学院,还有这个商业学院,尽管时间都不长,可要算起人数,可是数千人之多。
苏翎笑着说道:“当然不会是千山学院那般大小。这办学一事,在村、镇里,只需先做到识字、读书写字便可。至于更深的学问,都汇集到千山学院去。不过,做到这一步。这怕是至少要五年地功夫了。”
五年,算是保守的估计。从最初识字,到最后能被选出来到千山学院学习那些还不被外人知晓的内容。五年下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吧。再学几年,刚好到做事胡德昌说道:“将军。若都是公办,这办学的屋舍、桌椅、先生。可都是五百倍地数目啊。这每年的银子花销,可是不小。”
苏翎点点头,说道:“这是长久之计,倒不在乎那几个银子,你是说承担不起?”
胡德昌连连摇头,说道:“不是,眼下还是能够支付的。我是担心将军越办越大,到时可便是翻倍增长
这也是实情,凡是苏翎交待过的,无一不是越来越大的趋势。不过,胡德昌等人办的倒是赚的越来越多,但这苏翎的兵马却也是成倍增长。若不是有朝廷的粮饷支撑,胡德昌难说是否能应付得了。
苏翎皱了皱眉头,似乎想想起什么难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办学地大小,倒是没有定数。说到底还得看那些学生学得如何。若是仅仅是识字,倒没什么难办的。只是,这办学的事,也得另寻一人管带的好。”
胡德昌犹豫了一下,暂时没有应声。
只听得苏翎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没人专管,难说那帮先生都教了些什么东
严正安插嘴说道:“不就是千字文,三字经一类的么?”
苏翎一听,笑了笑,说道:“识字学这些倒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些孩童可都是后辽东的新一代人,我们现在做的,还要这些后辈人来接着做的。若是都教出以往辽东那样的,可就没必要了。眼下我们的人手”
苏翎摇了摇头,说道:“这若说起来,又话长了。还是寻个人专门处置地好。”
胡德昌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将军,我看,还是让陈家大小姐出面好了。以往也是由陈家大小姐管带的,对此也算是熟悉。”
苏翎一笑,说道:“也是,先让她管着吧,你回去便去见她一面,让她。”
苏翎没说完,却问胡德昌,说:“她是不是总被一群女人围着?”
胡德昌一怔,随即笑道:“是啊,有数千人呢。胡将军说快成一营人马了。将军,那群女人中还当真有会骑马的,如今大概有四五十个女人,都能快马扬鞭地行路。如今陈家大小姐都不怎么用那些护卫骑兵了,往来传令办事。都由那些女人办理。若是穿上铠甲,可看不出与那些护卫骑兵有什么分别。”
苏翎好奇地问道:“都穿了铠甲?”
胡德昌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棉甲,想必是那些女人们自己改过地,看着一样,但似乎份量并不重。”
苏翎笑着摇摇头,说道:她的事情。”
胡德昌说道:“那些女子,倒也能干地紧。陈家大小姐专门圈出一片地方来。这除了搭建屋舍要人帮忙外,其余的大小事务,可都是她们自己办理。包括运送粮米、打柴运煤,更别说提水挑担,这些力气活也有一帮女子去做。我倒是见过有力气地女人,我家村子里便有。但这么多,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苏翎笑道:“男女之别,大多是在这气力上。若是这项去了,差别便不大了。”
胡德昌笑道:“将军说的在,哪个又能说不是?苏翎所部带来地,不仅仅是武力、金银地变化,还有更多的新鲜事物,胡德昌早已习惯了。当然,那三个年轻人,自是要更容易接受一些,这也是仰慕年轻的苏将军的原因之一。
苏翎便接着适才的话说道:“你回去对她说说这件事,让她也寻一些帮手吧。她自己寻也好。要胡显成与你们帮着寻也好,总之先将这件事谋划一下,若是能速办,便先办几所试一试。”
“是。”胡德昌答道。
“至于教书之人”苏翎迟疑着没有说完。
“将军,”胡德昌说道“若只是教读写认字,倒也好只要认字的都可以教,我们那些店铺、商队中,便能寻出不少,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不过,日子都不能太长了,若是轮换个三五日的。倒是能行。”
苏翎说道:“让陈芷云去想办法吧。你就说,这一。不论男女,一分银子都不收。第二。不能让教书的给教出问题来。你明白么?”
胡德昌一想,随即点点头。这问题最大的是什么?苏翎既然说了以后会用地这些才开始识字的孩童。那自然不能被教成反对苏翎的结果。胡德昌之所以明白,是参与过深,这苏翎苏将军所办的事中,还真找不到几处能与大明朝的例行事宜一致的。若是找了一帮子秀才、酸儒的来教,难保不给整出个苏将军行事不合朝廷律令的结果来。
胡德昌想了想,又说道:“这两点,陈家大小姐已经在镇江堡开始做了。最初教的是那些女人所带地孩童,后来便增添了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说是多少要认识几个字,少受蒙骗。陈家大小姐每日都会亲自去上一个时辰的课,到我来之前,一直没断过。”
苏翎想起陈芷云的样子,心内不禁又是一阵翻滚,几丝歉疚再次浮现。
胡德昌望见,约略猜出几分,便问道:“将军,据说将亲,可是真的?”
苏翎一怔,随即笑道:“是这么打算的。只要到时候,那努尔哈赤还窝着不动,这喜酒你可得来喝。”
说完,苏翎又对三个年轻人说道:“到时候,你们也来。”
胡世云等一齐说道:“恭喜将军。”
苏翎一挥手,说道:“不过,这期间若是你们没尽心做事,可就喝不成了。”
胡德昌笑道:“他们怎敢?”
苏翎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办学毕竟还是第二步要走的,不必太急。等那乔奥的消息有了回音,我会专门就此事再好好商议一下。”
乔奥神甫的名字,胡德昌倒是听过,也在镇江堡见过本人,但却不知究竟,此时也不便问。
苏翎收回心神,接着说道:“这说得是日后地事。至于这军中,以后也会办学。武官们进武官学院深造,一般士卒,也会有机会识字读书。只是这都要等到战事了了之后才办,眼下急不得。”
傅瑞江见苏翎又将话题说回到他那件事上,便又鼓了鼓勇气,说道:“将军。我自六岁起,家父便请了先生教我读书识字”
苏翎转头瞧了他一眼,笑道:“怎么,真想到军中来?”
“是。”傅瑞江说完,云与严正安,使劲示意,要他们也帮着说几句话。
胡世云便说道:“将军,瑞江自小便喜武,也曾跟原先的护院师傅学过几手。为此傅伯父没少训斥。但直到现在,瑞江依旧没改这个喜好。对做生意,却没我们这般有兴致。”
苏翎瞧了瞧胡德昌,这一眼却令傅瑞江紧张起来,忙说道:“将军,我练过刀法,弓箭也练得有十年了,百发百中不敢说,十箭全中箭靶也不难做到”
胡德昌立即出言喝到:“你都胡说些什么。在将军面前夸这些海口,你不嫌丢人么?”
那傅瑞江大约是急于表明自己能入军营,说话自然欠妥,在苏翎这位总兵官面前说那番话,倒听着不像是其想表达的意思。傅瑞江立即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苏翎倒没计较,说道:“你那些功夫,用过么?”
傅瑞江却不知为何,头低得更深了。
“怎么?没用过?”苏翎笑道。“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没当兵,自然无处可但也没说话。
胡世云笑了笑,说道:“将军,瑞江弟弟年少气盛,这身功夫又不错,所以”看了一眼傅瑞江,也没说下去。话实说嘛,将军。瑞江弟弟这么些年,跟别人打架斗狠少说也有上百次,这连点伤都没有过。这算不算用过?”
苏翎笑道:“原来是这个。算。当然算。当兵自然要狠,不然怎么杀敌?”
“将军留下我了?”傅瑞江又惊又喜。忙问道。
胡德昌却是紧张,但看了看苏翎。又未敢说出口。
“留下了。”苏翎说道“胡德昌。你回去跟傅升说,就说我留下傅瑞江
“谢将军。”傅瑞江大喜,这与父亲交代,怕是最难办的麻烦,如今苏翎发话,自然不会有问题了。
苏翎看着胡德昌,说道:“你就说这些年你们做的事,我心里清楚。你们的家人,我自会安置妥当。”
胡德昌立即答道:
傅瑞江兴奋之余,忘乎所以,随即又问道:“将军,我以后就跟着将军走,不过,请将军答应我一件事。”
“满嘴胡言。”胡德昌骂道。
苏翎回收止住,笑着问道:“什么事?”
傅瑞江小心地看了看胡德昌,小声说道:“这若是能赶上上阵杀敌最好,若是赶不上,请将军也留下我,我不想去做生意,也不想到什么村子这纯属孩子话,连胡德昌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苏翎却想了想,问道:“将你留下,我说安置妥当,可不是让你躲在后面的。你怎说赶不上?”
傅瑞江扬脸说道:“镇江堡地人都说,建奴已经内乱,兵不成兵,将不成将,已无力对抗将军。”
苏翎微微皱眉,转头问胡德昌:“真有这样的说法?”
胡德昌摇摇头,说道:“我未曾听说。”
胡世云小声说道:“父亲每日忙碌,自然听不到这些闲传地话。”
胡德昌一听,想了想,也只得点头。以胡德昌目前所担负的职责,也如苏翎一般,成日间都是各式各样前来禀报的人,如何有机会去听民间闲谈?
“将军,”胡德昌望着苏翎皱眉地样子,担心地问道:“这又什么紧要的么?”
苏翎瞧了瞧三个年轻人,反复打量了几遍,才转头对着胡德昌说道:“这话只能入
胡德昌一怔,忙说道:“若是事关机密,他们不听最好。”
胡世云等一怔,正不知如何是好。
苏翎却淡淡一笑,说道:“都是一家人了,我只是叮嘱一句。以后,你们都有大用,早点参与,也是好地。”
这后一句,自然是对三人傅瑞江立即站直了身子,静静听着。
苏翎看了看众人,随即说道:“有建奴,才有粮饷;有努尔哈赤,才有我们。”
此话说完,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胡德昌自是一点就透,若是前后联系起来,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便豁然开朗起来,而略加思索,这对苏翎地钦佩,便更加由衷几分。此前若是多了些畏惧,再加几分欣赏,此时胡德昌便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总兵官,可是与年纪一点也不相衬。能想出这样地谋略、部署的,没个几十年的阅历,又如何做得到?苏翎身边有哪些人,胡德昌可是清清楚楚,可没出现个诸葛一类的军师谋划,完全是苏翎一手所创,这能不令人钦佩么?(,请登陆**,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