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送给邻居才感到心安。可苦恼的是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想了个遍,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直到有一天,看到亭亭玉立的女儿在面前时,他觉得把她嫁给于他有恩的邻居才是最理想的。
那,那你愿意----?我吃力地吐出这几个字。我没想到盛世清明,时代进化之下,还会有这样糊涂的父亲,把女儿做为一件没有掂量价值的礼物,拱手于人。但这个“愿意”与“不愿意”似乎是我提的一个很无知的问题。
她皱了皱那秀丽的眉头,沉思半晌,说她不愿意,可父亲那种固执让她无法不答应。
我听后良久做声不得。我把目光投到坐在她后面的一对情侣身上,在咖啡厅里混杂的光线包围下,那殷勤的男孩把手搭在女孩儿的肩上,时不时用雪白的餐巾纸给她擦着嘴巴。这一幕倒是深深打动我,两人不知往事,却一定也不知未来。未来是如此甜蜜么?我忽然想起李银河与王晓波,各自的生命中都无法割舍自己的对方,然,到头来只剩自己的存在。
其实,人生有时候幸运的是没有遇到对方,这只是指寂寞而言。如同枝子,尽管她从小认识那个男人,她知道那个男人从小在学校里就不喜欢学习,连高中都没上过。
我迟疑了一下,想着她们之间怎样交流?一个本科毕业的女人,一个高中才成的男人,怎样在谓之家的那一方天地里安度?的确我是有疑虑。
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喜欢摸麻将,喜欢打牌。一有空就去跟那些五、六十岁的邻居奋战在牌桌上。却把一个二十多三十岁的娇妻放在屋子里,让无情的岁月去打磨。由于文化、趣味、兴致都不一样,她无法与他沟通。于是,她在家里看她的书,他还是出去和那些男人摸麻将、打牌。
“有什么——”我踌躇了一下还是终于开口了。“不可以改变他么?”
枝子说她尝试着去做了。说有一次动员他去念书,给他报了个中专,头几天还陪着他去上课,过了一段时间,让他自己去了。没想有一天,熟人告诉她,说他没有去上课,而是一出了门,就又拐去摸麻将、打牌了。枝子不信,后来跟踪去看,才知道他说晚上去上课出了门却去了麻将桌上了。那颗心从此便凉透了。
有时候我想,如果她沉沦下去,会不会把所有的痛苦都暂时忘却?至少在忘却中她可以享受到暂时的快乐。
我忽然有点悲凉,无力的问她为什么不离婚。其实,我知道我问的理由是那么的软弱。
她眼光迷离,望着远处,反反复复地说着:我做不到,我无法离婚,因为她家人待我很好。
我想无法离婚的理由是她的骨子有着那种传统女人的血液。
她成了她父亲一辈子送给别人的礼物。我不知道她还这样还要熬多久。
因为男人的无情,因为对自己生命的不理解,她不会去争辩,她只是默默地藏在心底。她感觉与他,却只不过一缕淡风,转身到了这里,原已经很淡很薄的感情就在距离中烟消云散了。
原来人世间有许多事情,是会在这样淡薄的感情里忘记与失去的。即使是同一屋檐下,等到翻然醒转时,夫妻便早已形同天涯,甚而无处可追寻无法可弥补了。
这一刻我忽然感到,如一个人守在冬日的炉盆里,看着火苗渐渐的冷却,看着灰烬越来越多,身子慢慢变冷,却留无计的怅然和冷寂侵蚀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