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友的堂叔和堂弟也都骂符冬友不是人,他们都证明王荷云是无辜的,王荷云被送到医院,头上缝了好几针。
符冬友缴了王荷云的身份证,立逼她回家。王荷云不从,他便每天等在她下班的路上,只要王荷云和哪个男人一块走路,或和谁打个招呼笑一下,符冬友立即就冲上去,一把揪住那个男人当胸就是几拳。王荷云实在待不下去了,忍痛离开了做得好好的利民厂,厂里同情她的遭遇,虽然合同未满,还是把押金汇到她的家乡信用社。
回到了家,王荷云问丈夫要身份证取钱,符冬友就是不给。两人又吵开了。符冬友抄起一根铁棍劈头打来,王荷云赶紧用右手去挡,只听得咔嚓一声,手就不会动了,王荷云赶快逃命,符冬友追了上来,朝她的膝上又是一棍,打得她一下子跪了下去(后被医院验证右臂骨折左膝盖骨膜粉碎),全村的人都跑来了,说这样要把人打死的,符冬嚷嚷道:就是把她打死了又怎么样!王荷云好几天不能下地,吃饭拉屎都靠儿子侍候。王荷云的姐夫来劝架,被符冬友当胸一拳打吐了血,断断续续地吐了三四年,死了。
凶杀发生在1990年10月16日。那天晚上,符冬友照例去邻居家看电视,10点左右,他回了家,对睡在儿子床上的妻子说:到我床上来。王荷云知道他要做ài,说,我身上不清爽(指来例假)。符冬友恼羞成怒,他一把掀掉被子,揪起妻子就是两个耳光。王荷云挣开了他,哭着重新钻进被窝。符冬友一把拎起她,扯光了她的衣服,拿了根绳子将王荷云的双手反绑,罚她站着。夜阑人静,山里的十一月夜间的寒气逼人,赤条条的王荷云冷得簌簌发抖,猩红的经血顺着她的双腿汩汩地流,她实在挺不住了,哀求符冬友说:你让我换换草纸躺下吧。
符冬友知道好事不成,怒从心头起,他一骨碌翻身起来,找出一把火药枪,一把杀猪刀,一柄斧头,加上一条从妻子身上解下的绳子,一字儿排在桌上,吼道:“随便挑一件,你去死吧!”
符冬友倒头便睡。绝望紧紧地攫住王荷云,望着睡得那么丑陋的丈夫,她想,你凭什么要我死?凭什么啊!我为这个家泼死泼活的,你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呢?
她揉了揉被捆得麻木的双手,拿起了斧头,想了想,又将斧口朝上,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将斧头举得高高,啪的一声,斧头砸中了符冬友的脑袋。
王荷云是投案自首的。当时她说,杀人抵命,枪毙我吧,只求政府把我的儿子带带大。王荷云一审被判处死刑,后改判死缓,到了省女子监狱后,由于表现良好,又改判为有期徒刑二十年。十年来,她不断被减刑,狱警告诉我,再过四五年,她就可以出去了。
我问她,入狱后最让你揪心的是什么?她说,一是娘。她的娘听到她判了那么久的徒刑,绝望得很,喝农药死了;二是儿子,儿子一直是靠亲戚和政府的救济活着,儿子到了该读书的年龄没得书读,而她一大把年纪反而在这里读书,心里别提有多酸楚了。她担心儿子没人管教要变坏
最后,王荷云对我说“过去我不懂法,自己是受害人,反倒变成杀人犯,你把我的事写出来,希望别人以我为戒。”这是原话。王荷云原来是文盲,入狱前,签名还是人家把住她的手写的。在服刑期间,她不但学会了车工,还能把整张报纸流利地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