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

    一

    鱼守着湖，守着宿命。鱼的那个梦，做了又做。

    时光轻缓，时光沉重，时光交错，时光弥合。

    盐巴铺成道路，尽头是羚羊的眼泪。

    山鹰的翅膀划过万山之巅。亘古苍茫。

    二

    油菜黄，荞麦红，青稞成熟了。

    青稞成熟，我遇见了你，卓玛。

    背着水桶汲水的卓玛，走向潺潺的小河。我的卓玛唱着藏歌。

    阳光的金屑落在卓玛的长袖上，落在卓玛的发辫上，落在卓玛的眉睫上

    捧起河水，闭上眼睛就看到了天堂。

    三

    尘埃卷入经幡，彩旗昭示佛光。

    我的祈祷高不过雪山，我的诗行长不过朝拜。

    黄昏呼唤黑夜，黑夜呼唤黎明，黎明是万物的生机。

    我在呼唤你，卓玛，我的卓玛。你是人间的花开。

    四

    黎明时分，我在朝圣的路上爱上了你，我的卓玛。

    摇着转经筒的卓玛。经筒旋转，日月旋转。生是出发，死是抵达。

    我爱上了你，卓玛。我愿意受到惩罚。最深最深的苦痛，最深最深的幸福。

    山鹰若把我的躯体啄食——

    神灵，让我的气息随着白天黑夜，漫漫流离，静静轮回。

    神灵，请让我的灵魂贴紧藏西，开做最美的格桑。

    五

    弯月在雪山尖尖，已被我磨得豁亮，挂在腰上。

    卓玛，卓玛，我可以进你的帐篷了吗？

    卓玛，卓玛，给我倒碗酥油茶好吗？

    将你的耳坠子悄悄藏进碗底，让酥油茶壮了诗人的胆量。

    我看你拍打牛皮鼓，我看你摇响串串铃。

    卓玛，你的针线包散落在靴子边，你的小藏狗蹲在锅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