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底要一个什么样的文学

下航程的失败者，这些被压在社会体制最底层的大众人群，更需要一个充满人文关怀气味的文学。更需要一指轻柔的手去抚平创伤，安慰受到伤害和心灵。我们的文学虽然不能直接产生充饥的粮食，但却能生产出让感情得到永恒的精神食粮。尤其在我们感到无望之际，宗教的、艺术的、亲情的、爱抚的、梦幻的、亲切的，都会成为我们时代背影后一个明亮而温暖的炉火，为那些身处饥饿、承受严寒、感受孤独的生命营造一个家的温馨。

    需要一个向社会能够善意提醒的文学。当我们不断指责文学成为政治的附庸物时，我们是否也要承认，社会所赋予文学的职能之中，就是一种与政治联系的内容，那就是以文学敏锐的触觉，发现社会机体上出现的病痛和细菌瘟疫，让社会的机体得到病理的免疫力。

    对于社会的快速发展，我得说明一个事例，是说树木的故事：南方和北方的树林有着截然不同的特征，南方的树木往往在一个季节里，就能在充沛的雨水中成为庞大的材料，而北方的却需要很长的时期才能成长起来，但是，在遇到同样的风暴时，南方的树木却会成片地毁坏，而北方的树木却安然无恙。而我们今天的社会正是一个一日千里迅速发展的时代，如南方的树林一样，也往往成为最先受损的对象，文学就要在此时此地向社会发出警醒。

    需要发现生活中美好的文学。美学是文学的其中一个特征，对美的向往、发现和愉悦原则是人类需要文学的理由之一，当我们面对美好的生活时，当我们被自己美好的心灵激动着，升腾起宗教般神圣的心情时，文学的美学成为我们精神的宗教导向。美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留恋和坚守自己的家园，美好的生活才能让更多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有希望。这是文学中情感的力量，也是人类为自己所能坚守的最后一片净洁圣地。

    需要反映文学自身的文学创作。这是不以某种社会体制和政治宗旨能够过多羁绊的文学。当顾彬说“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时，我仍然不相信。因为，尽管表层的文学是带给我们肮脏和污秽的感觉，那些内容空洞、人物情节雷同、感情复制的作品，让我们有着是曾相似的熟悉。在这个动荡的充满着变化的时代，没有谁能几十年如一日坚守一部作品的创作，谁也无法摆脱“生与死”这个永远的主题，但是，我们不能不相信和看到这样的事实，在大家纷纷将自己当成大师、将自己的作品当作经典时，就是更多地证明了我们的文学，没有出现大师的可能，我们繁杂的文学作品注定没有经典的可能。文学是不死的，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这么肯定，因为文学是人类精神的产物，是附属于一个民族或国家的文化。文学在我的心中永远占有着重要的位置，以纯洁而自爱的力量，绽开和散发着芬芳的气息。

    文学自有的规律和特征决定着纯文学的标本。当文学如同被消过数遍细菌的水汁，端来供人们饮用时，我不知道这种水能起到什么作用？仅供几个人的解渴是不需要这样的纯净，极纯的东西就是将死的东西，文学也是一样的。当纯而又纯的文学出现之日，就是这种文学形式死亡之时。

    生活永远比文学的内容丰富饱满。当一个农民站在麦田之中，淋浴着清香的风，当一个穷人坐在家门前，望着落叶的流水，当一个个疲惫不堪的心灵沉入在明天的希望时，诗歌一样的气息会如雾一样弥漫开来，这就是文学追赶生活、遍地开花的文学到来之际。

    生活的表层化和浮躁，并不表明所有的思想也处于表层和浮躁。思想是文学的心脏，是文学作品的钻头，是让文学以自己的力量深入时代、介入民族、进入人性的标志物。人类在物质的追求之后，可能会有一个长期的倦怠期，这个时期会有对文学、文化、宗教等等精神层次的强烈需要，这就是文学的明天，文学等待的时机。当一个民族在文学的艺术之中感受生活的梦想、当一个历史时期的人类在抱定未来的幸福希望之际，文学的绽开和文学艺术的魅力将会施展出魔鬼般的美丽。

    面对当代中国文学大量涌现出来的浅浮与苍白作品，尽管我记不住一个鲜明的人物，想不到一个激动人情的感动情节，但我还是祈盼着，能有一个阳光的日子，在风一样飘动的岁月里，把美丽的内容如大地一般展开。

    健康的肌肤、透明的笑容、有力的挥手，在这些想象的内容里，我喜欢的，仍旧是那些灿烂的文学，包括那些灿烂的文字，包括文字中灿烂的感情。

    灿烂——会让人更能阳光地大声笑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