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不需要明白。”赵世皓接过温绿绮手上的手提袋说。
“谢谢。”
“你们也看电影?”老太太又问。明明已经问过的问题显然又忘了。
“是的,我们也看电影。”没有提醒老太太她已经问过了,绿绮还是认真地回答。不知为什么,回答“我们”两个字的时候,温绿绮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赵世皓。
“你们真好,还年轻。可以幸福地相伴很久。”老太太说得诚挚且向往。
温绿绮不知如何回答老太太的话,只好笑笑。其实她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你先生真是个好先生。”老太太又看着赵世皓称赞。
“其实”温绿绮和赵世皓同时出声,想向老太太说明他们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关系。可是两个人一并开口、又一齐噤声,都想让对方去说明白,于是没有了下文。
“年轻真好。”老太太不是对赵世皓和温绿绮其中一个人说的,而是深有感触的发自肺腑的一番感叹。
温绿绮突然觉得感动,为那两只紧握着的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手感动。
突然的一个急刹车,把沉思的温绿绮向前摔去。
“小心。”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年轻的是赵世皓的声音,苍老的是老太太的声音。
“谢谢。”温绿绮从赵世皓的怀抱中站直身子,对他笑笑致谢,然后伸手抓住头顶上面的扶杠。
车到站了,上车的人很多,乘客都被迫贴着挤在一起。
现在,他们贴得很近,他抓住扶杠的手碰到她同样抓住扶杠的手,她的背几乎贴近他的胸膛。随着车辆的晃动,难免有肢体的碰触,隔着衣衫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十分炙人的体温。
赵世皓站在温绿绮的背后,感受这种几乎没有距离的亲密。他吸气,吸入的是她发间的幽香,他知道她用的洗发精是伊卡璐草本精华,因为他正好也用同一个牌子的洗发精。
温绿绮站在赵世皓的前面,感受这种几乎没有距离的亲密。他的呼吸呼在她的发顶,她可以感受到他细微的呼气正在拂动着她的发丝。或者,他的呼气并没有拂动她的头发,拂动的只是她纤细的神经。
夜晚,公路上的车辆较白天的少,公车开得挺快的。他们觉得,今天的路程变短了,而且,他们从未有过坐公车没有位置还觉得路程短的感觉。
老太太和老公公中途站就下车了,但赵世皓和温绿绮谁也没有坐下来,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
终点站下车,两个人慢慢地走在昏黄的路灯灯光里,没有说话,就这样并肩走着。
“我到了。”温绿绮在楼梯口停下来,对赵世皓说。
“哦。”赵世皓像是刚刚回过魂似的应声。
“我上去了。晚安!”温绿绮竟心生不舍,定定地看着他、含蓄地笑着。
“晚安!”赵世皓看着含笑的温绿绮木讷地说。他不确定,她是否会给他一个机会,或者说给她自己一个借口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他三十三岁了,已经不能像一个二十岁的男孩那样冲动地表白自己的爱慕,如果她拒绝了他,怎么办?
所以,并不是他没有勇气去表白,而是他怕她还没有接纳另一份感情的准备或打算,他不想惊吓到她,不想她为难。不说,他还可以接近她;说了,他可能就会失去这种看着她的幸福。
等待,等待她有一天会醒觉,看到他就是她最好的依靠,因为他爱她爱得那么深。
温绿绮看到赵世皓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他的心思又停在什么事上去了。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点那种感情的成分存在呢?
“绿绮。”看到她要离去,赵世皓不试曝制地开声唤住了她。
“什么事?”他是不是有话要对她说?温绿绮转过身。
“晚安!”看到她的脸,他就没有把握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因为这张脸,曾经为一个男人如此苍白,那眼神,曾经为一个男人如此绝望。
“晚安!”温绿绮小心地隐藏好自己的失望,他们不是早已道过晚安了吗?何必又再重复呢?
“你住几楼?”赵世皓问。他还不想太早地离去,他还想陪她走多一点点路,于是他问她住几楼,而他应该送她上楼。
“五楼。”她回答出一个让他可以用来做借口和她多待一会儿的答案。
“我送你上去。”赵世皓不由得笑了,好在不是住二楼。
“麻烦你了。”她这样说,其实这种有铁闸的楼梯间里,又怎会有坏人呢?
“不客气。”何时,她才会不再对他如此客气。
五层楼梯很快就走完了,赵世皓不得不告辞。温绿绮站在门口看着赵世皓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才转身开门进去。
“电影好看吗?”温树德问推门进来的女儿。
“好看。”
“有没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没有。”赵世皓不算是特别的人,老太太也不算是特别的事。
“这样啊。”温树德有点失望地说。
“我要去洗澡了。”温绿绮没有去探究老爸的表情。
失望的人除了温树德,还有赵九菊。
看到儿子回来,她也愉快地追问在电影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没有。”能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电影院里不就是看电影吗?
“这样啊。”赵九菊失望地说。
“我要去洗澡了。”赵世皓同样没有去探究母亲奇怪的举动。
看到儿子进浴室,赵九菊刚想拿起话筒打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忙拿起电话,压低声音细细地叙说。
“不说了,我女儿洗完澡出来了。”温树德听到浴室水流停住,低声地结束通话。
“我儿子也洗完澡出来了,以后再商议。”赵九菊也压低声音说。
“谁的电话?”赵世皓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母亲紧张地把话筒放回电话机上,不禁问。
“没没有。”从没试过对儿子说谎,赵九菊不敢抬眼看儿子。
而温绿绮那边,看到老爸慌张地放下电话,她觉得老爸有事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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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皓经常看到母亲背着他讲电话,说话时把声音放得很轻,一见到他就慌忙地收线。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赵世皓下班回来,又看到老妈这副模样,于是干脆坐下来和她好好地谈谈。
“没有啊,我会有什么事瞒住你呢?”赵九菊想轻松地笑两声,可失败了,笑得像被人掐住喉咙发出来的声音一样难听。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注视着老妈,她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我去炒菜。”当务之急是逃离儿子锐利的注视。她的儿子到底像谁,竟会有这种让人窒息的目光?不像爸也不像妈的孩子。
“我是一个开明的人,我会明白的。如果你找到合适的伴儿,不用瞒着我,我会支持你的。”赵世皓言出惊人。
“我”赵九菊真是想气又想笑。她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三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他还会想那方面的事,真是一点也没有体谅她这个母亲的苦心。
“我去炒菜。”赵世皓觉得应该留点空间和时间让母亲做做她自己的思想斗争,于是向厨房走去,下厨也是他的强项。
“唉。”赵九菊看到儿子人厨房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怕伤到年轻人的自尊心,什么不好明说,如今害得她被儿子误会,夭寿哦。
和赵九菊相同想法的还有温树德,竟然被女儿误会自己想要寻找人生第二春,实在让他哭笑不得。要找早就找了,还用等到五十多岁才来“晚节”不保吗?
吃过饭,看了一会儿电视,温树德建议去喝夜茶。
“还不饿。”才刚刚吃过饭不久,去喝什么茶?温绿绮想也没有想地拒绝。
“走走就饿了。”温树德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
“好吧。”她好久没有陪老爸走走了,正好可以出去散散步。
“你就穿成这样?”温树德看着过来穿鞋的女儿。
“有什么不妥当吗?”温绿绮看看自己身上的棉布衫、休闲长裤,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不就是去喝茶吗?还要穿套装或礼服去啊,又不是去和总统喝茶。“没有。走吧。”温树德觉得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很快地开门走了出去。
老爸今晚有点怪怪的。温绿绮锁上门、跟着下楼。会不会是老爸遇到一个再次让他心动的女人,又不好意思直说,干脆现在带她去见见未来的继母吧?他每次都偷偷摸摸地打电话,又偷偷摸摸地观察她的反应,虽然刚才他不承认,但她还是认为有事要发生了。
“老爸,如果你真的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快步地追上老爸,温绿绮表明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事的态度;不让老爸这样偷偷摸摸地看自己的面色做人。
温树德差点被女儿的话吓得一头从楼梯上失足滚下去,幸亏他及时刹住脚步。他看着走在身边自以为是的女儿,真是好气又好笑。他都说过没有了,她还是不相信。
“笨小孩。”他摇摇头,继续下楼。
谁生的笨小孩啊?温绿绮在心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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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夜,小区里还有很多人在散步,一家三口或三代同堂的场面十分温馨。
温绿绮和温树德漫步走在小区的路灯下,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
远远地看到赵世皓的背影,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温绿绮没有打算和他打招呼,隔得这么远,而且身边都有人。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温绿绮不由得笑了。
赵九菊回过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地转过头去,行为怪异。赵世皓看到母亲的奇怪举动,也回头看了一下,却看到了五十米之外的温绿绮两父女,不禁一阵惊愕。刚才母亲不会是回头看站在绿绮身边的那位吧?他可能是绿绮的父亲耶,如果母亲要和她父亲一起,那他和她岂不是变成了兄妹?
温树德看到了赵世皓,十分满意。这个男人会是一位好丈夫,就凭他阅人无数的双眼,他看得出来赵世皓的可靠。温绿绮当然感觉到了老爸和前面那位阿姨的眼神交流,这就是老爸的第二春对象?竟然是世皓的妈,那他们岂不是要做兄妹了?
走在前面的赵世皓和走在后面的温绿绮都排斥“兄妹”这个词套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一想到两人会以兄妹相称就心生厌恶。
“真巧,在这儿看到你。”赵九菊故意放慢脚步等温树德和他女儿,制造巧遇的假象。.“是啊,你儿子吗?”温树德仔细地看着旁边的赵世皓,明知故问。但他演得一点也不自在。
“是,这是我儿子赵世皓。”赵九菊十分骄傲地拉过儿子,向他们介绍。
“你好。”赵世皓向温树德问好,眼光在温绿绮身上掠过。
“这是我女儿温绿绮。”温树德也拉过女儿向他们介绍。
“你好。”温绿绮向赵九菊点头问好。
“你们要去哪里?”温树德佯装不知地问。
“去喝茶。”赵九菊有问有答。
“刚好,我们也是去喝茶。”
“那就一起吧。”温树德和赵九菊都缺少演戏的天分,蹩脚的演技就算最失职的观众都可以看出来。
苞在后面的赵世皓和温绿绮对望了一下,一副都明白的表情。他们都以为两老是故意安排这样的“巧遇”让子女知道他们的事。刚才他们只为了两个年轻人做了介绍,但自己都没有做介绍,赵世皓和温绿绮都想他们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真没想到。”赵世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看着走得很快、已经拉开距离的母亲和温伯伯的背影说。
“真没想到。”温绿绮也没有想到老爸找到的人竟是赵世皓的母亲。
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变得有点沉闷。来到茶楼,两位老人家已经找到位置,坐下来等两个年轻人。
“绿绮喜欢喝什么茶?”
“世皓喜欢喝什么茶?”
赵九菊问温绿绮的声音和温树德问赵世皓的声音一同响起。
“你们喜欢喝什么就是什么。”温绿绮和赵世皓也异口同声地说。他们认为对方的家长都在急于取悦自己。
“绿绮这名字很特别。”赵九菊称赞。
“我妻子喜欢弹古琴,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意思是美琴的总称。”温树德回答。
两个家长一问一答的,受冷落的是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