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因为我觉得脸颊好热,脚下也有些虚浮。
他的大手撑住我掖下,微皱眉头,问:“你喝酒了?”
“嗯,喝了不少。”
“女孩子喝酒不好。”
“嘻嘻,”我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今天我生日,破个例吧,你千万不要跟表姐告状哦。”
“啊?你生日?”他惊呼“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摇着一根手指“我告诉你哦,我今天好开心,收到好多祝福。刚刚吹蜡烛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我不求每个生日都像今天这样快乐,可是我贪心地希望今天可以更快乐一些。看来上帝听到我的愿望了,他让我看到你。”
他僵了一下,轻声问:“看到我会令你快乐?”
“嗯!”我用力点头“我本来以为还要一个星期你们才会回来呢,要是能够收到表姐和姐夫的祝福就更好了,可惜他们也不知道我今天生日。”
“那容易,我现在带你过去。”
“不要。”我用力摇头,摇得有点晕“我喝了酒,表姐会骂我。”
他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东西放在我手中“这个给你做生日礼物。”
“什么东西?”我提起来仔细看,淡黄的,小小的,圆圆的,硬硬的,一颗一颗串在一起,两颗碰撞发出一种空旷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的果实。
“山贝的果子,做头饰用的,不过你头发还不够长,可以当做手链。”
“山贝?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出差的时候看当地的女孩子都带这种东西,很漂亮,就买了一个。本来也是准备送给你的,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谢谢!”我呵呵笑着往手腕上缠,却怎么也弄不好。
“我来。”他仔细地执住链子两端,将最边上的两颗果子缠在一起,拧了几个扣,然后托起我的手腕看了看,笑道:“刚刚好不会掉下来。”
我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手腕有多粗啊?”
“我猜的。”他眼中的笑意又有些迷离了,大手滑过我的脸庞,握住发梢,郑重地道:“沐阳,生日快乐。”
“谢谢!”我想我一定是开心过头了,因为我居然踮起脚尖,在他左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不过见他傻呆呆的半天眼珠都不会动的蠢样子,我又笑出声来。
“小丫头,调皮!”他终于回过神,狠狠的揉乱了我的头发,抓起我的手道:“上来,我送你回宿舍。”
“好。”我纯熟地跳上后坐,双臂自然地圈着他的腰,额头抵在他宽厚的背上,轻轻哼唱:“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他拍一下我的手背,笑道:“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唱生日歌的?不害臊。”
“那你唱给我听啊。”
“到处都是学生,我才不唱。”
“哼!”我用头重重地撞他一下。一会儿,就听到他温和清朗的声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宿舍楼很快到了,我有些不情愿地蹦下来,突然瞥见玄观的灯下映着一个人影,我下意识地抓紧宁海辰的手臂。他发觉,低头问我:“怎么了?”
是白震宇,他愣愣地站着,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子,看到我和宁海辰,呆了片刻,转身走了,长长的背影显得黯然失落。
宁海辰也认出他了,关切地问:“他又开始困扰你了?”
我摇头“这学期他辞掉了支书的工作,几乎没跟我说过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
“也许他只是想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去追他吧。”
“不要。”我坚决摇头“都快关楼门了,我要回去睡觉。”
“你呀。”他无奈地看着我“好了,快进去吧,我也要走了。”
“嗯。”我走进楼门,侧头看一眼白震宇离开的方向,心头莫名地浮现出他刚刚落寞的影子。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喜欢的是我,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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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下,山贝的果实居然是乳白色的,发出晶亮的光泽,像珍珠,不过比珍珠大一些,圆一些,轻一些。我喜欢它们碰撞时发出的“空空”的声音,像悠远的山谷中的回音,让人感觉十分宁静祥和。
陶江平在我身边坐下,问:“想什么呢?”
我淡淡地道:“什么也没想。”
“骗人!我敢打赌你在想宁海辰。”
我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就是在听这个声音。你听,空空、空空、空空,像什么?”
江平凑近我,迷惑地问:“像什么?”
“山谷的回音。”
“嗤”她嘘我“只有你那种文学家的脑袋里才会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我啊,宁愿想一想宁海辰。”
“干嘛想他?”
“你不是喜欢他?”
我失笑“说什么呢你,他是我表姐夫的外甥。”
“那又怎么了?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现在连性别都不是阻力了,何况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
“哈哈!”我大笑“你哪儿学的这些歪理?”
“别跟我打哈哈,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嗯”我偏头思考“喜欢,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她伸出一根食指,又伸出另一根,两根一勾道:“一个男,一个女,还有哪种喜欢?”
“废话,你跟你哥还是一个男一个女呢。”
“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宁海辰就像我哥哥,疼我,宠我,关心我,陪我玩,帮我说话,又像一个好朋友,说些心事,解决烦恼,闲来无事的时候还可以寻开心。”
“啧啧,”江平咂嘴“小说里情人都是从哥哥开始的哦。”
“去!”我推她一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不一样的,至少我不一样。”
“你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我不要情人,我想单身。”
“单身?”她的下巴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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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表姐嘴里的一块西瓜掉下来,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我“我的乖乖,沐阳,你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说着还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有啊。”
“那怎么突然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可怕?”我笑“表姐,你也太落伍了吧,亏你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大学老师呢,你不知道现在单身贵族很流行么?”
“我不知道。”表姐一本正经地坐到我面前“我只知道,人这一辈子一定要谈恋爱、结婚、生子、有个家,否则就会有遗憾,会不完整。这不是流行不流行的问题,是现实问题。你们这些孩子,怎么知道一个人生活的辛苦?怎么了解一个人面对生活压力时的疲惫?怎么知道有一个臂弯让你靠的幸福?”
思想政治课开始了。我小声咕哝:“现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谁的臂弯靠得住啊。”
表姐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听听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洁儿叫道:“妈妈,我们同学也说要做单身贵族呢,我也要做,涸漆的哦。”
“你看。”我搂住洁儿得意地道:“这才是新新人类,你们啊,过时了,跟我们有代沟了。”
姐夫戳了我一下笑道:“跟洁儿论在一起,你也不害臊。”
宁海辰靠在床上,反常得沉默。我上前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我们谁说的有理?”他牵强一笑,没做声。
我推他“说么,不准保持沉默,必须发表意见。”
他想了想道:“都有理。”
姐夫笑道:“狡猾狡猾地。”
他很认真地道:“真的都有理,如果没遇到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单身也没什么,以现在的经济条件和社会福利,单身是绝对可行的,但是如果遇到了那个人”
我追问:“怎么样?”
他揉揉我头发,漫不经心地道:“等你谈了恋爱就知道了。”
“对对,”表姐附和“海辰说得对,等你谈了恋爱就知道了。”
“哼!”我一撇嘴“我才不谈恋爱呢,我要单身。”转头之间,觉得宁海辰的脸色突然黯淡了,我关切地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哦,做了一天的实验,有点累,我躺会儿,你帮忙做饭吧。”
我忙道:“那你赶紧躺着吧。”
洗了菜回来,见洁儿在看电视,姐夫埋进电脑,宁海辰跑到洁儿的房间里躺着了。我过去坐在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道:“真的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他扬起一抹笑,淡淡地道:“没事,陪我坐一会儿吧。”
“好啊。”
他握住我的手腕,聚拢眉心,语气低沉地道:“我头疼。”
“那我帮你揉揉。”我将冰凉的手指放在他太阳穴上轻按,感觉很烫,担忧地道:“你不是发烧了吧?”
“不是,是你的手太凉。”
“是么?”我碰碰自己的额头。
“不信你用你的额头碰碰我的。”
“哦。”我听话地低头去碰,还是他的热,连呼吸都很热“我看你真的发烧了,我跟表姐要体温计。”
“不用。”他拉住我,让我半边身子都俯在他身上,眼神中带着我不熟悉的光泽,他是不是烧得有些糊涂了?
盯了我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笑得温柔且灿烂,捏了下我的脸道:“傻丫头。”
我揉着被他捏疼的脸,抱怨道:“干吗说我傻?我看你真的烧糊涂了。表姐,你们家体温计呢?宁海辰好像发烧了。”
“啊?”表姐风风火火地进来,焦急地道:“不是吧?在这里在这里,快量量。”
三分钟之后,表姐拿着体温计道:“没发烧啊,海辰,你到底什么地方不舒服?”
他笑,中指点着自己的胸口。表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眨眨眼睛出去了。
“这里不舒服?”我按着他的胸口“你不是有心脏病吧?”
“傻丫头!”他忽一下坐起来,曲起指节敲我的头“你才有心脏病呢。”吓了我一跳。
晚上回去时,他用自行车推着我,突然回过头来问:“沐阳,是谁灌输你单身的思想?”
“这还用灌输么?年轻人都这么喊,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子立志单身了。”
“只是为了追赶潮流?”
“嗯不全是吧,我只是觉得爱情有很多烦恼,还是单身比较好。”
他不说话了,良久才叹口气道:“沐阳,谈场恋爱吧,单身是不结婚,不等于不谈恋爱,对不对?”
我迷惑道:“既然不结婚为什么要谈恋爱?”
“爱情和婚姻是不一样的,不要婚姻可以,不要爱情可不行,会心理变态,而且,”他顿了顿才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有正常的生理需要。”
“啊”我大叫着捶他“你好色哦。”
“呵呵。”他好脾气的任我打,笑声在静夜中有些阴险的味道。阴险?好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