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波澜不惊的吧?
多么讽刺啊,她忽然便笑了,木然道:“收起来吧。”
桃心也不知四少奶奶为何不是很高兴,她倒是觉得这幅画画的真是好,打量了一番,笑道:“咦,还有题字呢。”
方静好望过去,果然,画卷角落处,还有一行小字,笔迹清隽,她忽然便凝注。
那行字写的是: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落款处,还有两个字:子时。
没有年月,却只有一个时间,让她心里蓦地一动。
一般送画做贺礼或留作纪念,不是应该写明几几年几月几日的吗?为什么却只有一个时间呢?还有这行字那是韩澈在洞底写的,如果他真是退缩了,想让她与容少白百年好合,大可以不必选这么一句勾起她回忆的话来,这么一来岂非适得其反?
那么,他是什么意思呢?
“韩少爷还说了什么么?”她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桃心道:“也没说什么,就说这幅画他费了很多功夫。让四少奶奶好好看看,说是四少奶奶一定会喜欢。”
费了很多功夫?方静好的目光落在画卷上,画中的山水其实很普通,可是加上那船,却让她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了什么。
没错,真的很像,这湖,这船,与他们初见时湖边的情景那么相似。
湖子时
子时,湖边见?!
她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夹杂着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晚上她与容少白拜堂的良辰吉日,时间真的已剩下不多了,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耳边忽然就响起容紫嫣的话: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她一遍遍地咀嚼这句话,忽然轻声道:“桃心,我去账房一趟。”
账房里,齐叔正在教容少白打算盘,容少白线长的指尖落在算盘珠上,竟也是飞快的,他的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在阳光下一颤一颤,透着无比的专注,就连她走进来也未曾发现。
这还是她认得的容少白么?那个一刻也坐不住,厌恶算盘,厌恶做事的容少白的么?
见她来了,他笑道:“四少奶奶来了?老奴刚看了四少爷的题,一题都未错呢。”
方静好愣了一下,看向容少白,容少白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她转过身道:“齐叔,我有些事找四少爷,能不能让他跟我出去一下?”
齐叔连忙道:“当然当然。”
容少白跟着方静好走到院子里,她背对着他,双肩有些细微的颤抖,他不觉问道:“怎么了?”
“我”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容少白凝视着她,她的神情不知为何让他有些惶恐,她要说什么呢?她会说什么?
两人僵持着,忽然从院落外匆匆忙忙地跑进一个下人来,竟是水生,水生见到容少白与方静好不觉脚下一顿:“四少爷四少奶奶。”
方静好不觉道:“什么事这么急,是桃莲”
水生连忙摆手:“不是,桃莲很好,是是关于齐雨。”他见方静好和容少白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接着道“小的刚才看到马探长来府里了,小的有些担心就偷偷跟着去看,马探长说是来祝贺太太,四少爷平安回来的事,其实却是问起五小姐的事。”
“太太怎么说?”容少白眼睛眯了眯。
“太太说,五小姐已与何家何公子有了婚约,还说马探长的好意心领了,马探长气的脸都青了,出去的时候那样子可吓人了,太太想必已应允了二姨太想让五小姐嫁给何公子的事,所以小的就急忙过来告诉齐叔一声,让他劝劝齐雨”
方静好和容少白面面相觑,水生进屋后,容少白动了动唇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方静好顿了顿,道:“我就是想来问问你,紫嫣和书淮的事要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她吐了口气,要说什么呢?告诉他自己要离开?多么可笑啊,他与她之间,是能分享这一切的吗?她竟觉得适才冲到账房来有些滑稽。
听完她的话,容少白眉宇间仿佛也微微舒展,无奈的笑一声:“书淮有平琬瑞,紫嫣有齐雨,他们若凑在一起,谁都不会开心。”
“可是水生刚才也说了,娘是有这个意思的,无论是为了敷衍马探长也好,是真有这个想法也好,紫嫣与齐雨总是难了。”
“走。”容少白沉默片刻,道。
“去哪?”她讶异。
“总要问问当事人是个什么想法,娘能说出紫嫣与书淮有婚约这件事,就一定是和书淮的老爹通过气了,否则马探长只要多个心眼去问一下不久穿帮了?”他耸耸肩道,眉宇间也浮上一丝忧虑“书淮他爹一直病着,为了这件事,书淮都不敢反抗,就怕把他爹气急了一病不起,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快疯了。”
方静好愣住,她现在似乎不应该再去管这些事,因为她自己的事更乱,可是,这件事不止关系到容紫嫣、齐雨和何书淮,还关系平琬瑞。
平琬瑞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是这个时空里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她吸口气点点头:“是去别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