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梦。
容少白的眼角微微一颤,这句话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他跟她拜堂。跟她缓和关系,不就是想要做一个好丈夫给人看吗?为什么在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这么难受?她的表情那么淡漠,淡漠的如同心灰意冷一般。她说,如果是婚姻关系,那么我会做一个好妻子那一刻,他竟然想问,如果是其他呢?可他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片刻,走到窗前关了窗道:“夜深了,睡吧。”
背转身,狠狠吸了口气,疯了,真是疯了,为什么会有刚才的想法呢?他分明只是想要告别从前的生活,弥补之前的过错,忘记过去而已,才会想缓和与她的关系,嗯,就是这样的。
他吐气,挥去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躺到床上去。
方静好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早上的时候,她曾跟着他去看过老夫人,老夫人依旧病着,人恹恹的躺在床上,虽然她是因为容少白被绑架的事而发病的,但容少白平安回来了,她的病却依旧没有起色。年纪大了,一病便很难恢复,前段日子的精神气儿仿佛只是回光返照似的,容少白叫她,她也只是微微撑开半只眼看看,容少白握着她的手说:“奶奶,我跟静好来看你了,我们昨日重新拜了堂。”
老夫人似是高兴的,因为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是抓着容少白的手不放。
每当这个时候,方静好的心里就酸酸的,也只有这个时候,她觉得容少白才是完全没有负担,真心真意的。
面对她的时候呢?果然,他只是想要洗心革面,所以强迫自己做一个好丈夫吧?现在,他得到了她的回答,应该满意了吧?
相敬如宾,以礼相待,这其实本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夫妻关系了,容少白能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已是难得,她还能有什么奢求?她又何必追究他是否出自真心?那些曾经的梦想,那些对于爱情的渴望,从今天开始,全部埋入土中。
她转过身,正要准备睡觉,忽然,远处响起一声尖叫,那方向似乎是梅苑,方静好一惊,容少白已一步窜到门外,半响,返回来蹙着眉道:“有贼进来了,你把门关紧,别出去,我去看看。”说罢便不见了人影。
有贼?方静好怔忡了许久,打开一扇窗朝外望,花园里乱哄哄的,都是提着灯笼的下人,只见柳氏带着一大群人一边走一边道:“是从我屋里出去的,想必还没有走远,给我搜仔细了!”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好几批人匆匆而过,灯光渐暗,声音也似乎远了些,仿佛去了花园假山池塘那边。
不知过了多久,桃玉忽然冲进来:“四少奶奶,说是进贼了!”
“现在怎么样了?”她走到门口。
桃玉气喘吁吁:“找遍了府里每个角落,都不见人影,后来,他们发现池塘有些不对劲,就去捞,说是,捞了个人上来,保不准是那小贼慌忙落逃时掉湖里淹死了。”
“锁上门,我去看看。”方静好顿了顿道。
花园的池塘边,围了一大群的人,她一看,除了容百川一家和容紫嫣、葛熙冉,其余的都来了,容百川和陆曼大概是担心儿子,所以守在了屋子里,容紫嫣更不用说,齐雨的事之后,她被关的更紧了,而葛熙冉,大概也不想出来。
柳氏站在中间,眉宇间是难得的凝重,几个下人用力捞着,韩澈背负着双手,一动不动,听见脚步声,他侧过脸,方静好移开目光,自顾自走过去。
容少白见到她,不觉蹙眉:“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待在屋子里的么?”
她摇摇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右眼皮跳的厉害,刚才的那一刻竟无比的心神不宁。
突然,听到哎哟一声,水池溅起一片水花“砰”一下,一样重物跌落在地上。
“啊——”胡氏忽然尖叫,响彻天空。
这样重物沾满了水草,可隐约还可以看清,是个人。
方静好退后一步,瞳孔微微收缩,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跳,这个人沾满了水草,本是看不太清的,然而她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柳氏嘴唇也微微颤抖,喝道:“照照他的脸,看看认不认得。”
下人们应了,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提着灯笼一照。
“这这是个女人?”一个下人道“居然是个女人!”
“什么?”柳氏眉心沉了沉,走近一步,忽然变色“这好像是”
方静好定定地望着微弱的灯光处,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胸口一闷,忽然便要倒下去。
韩澈脚下一动,却顿住了,因为一双手已稳稳地接住了她。
容少白一把抱住方静好,低沉道:“要不要先回房?”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地发出几个单调的音节,容少白凑近了些:“什么?”
“桃心,是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