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出口。
“韩澈,”她却已沉浸在别的事上“你在锦绣织那么多年,你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锦绣织稳定下来,我知道,一时半刻回到原来的样子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能稳定下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片刻道:“你。”
“我?”她怔了怔。
望着她惊讶的样子,他笑笑:“你以前画的那些花样,不是有很多府里的太太们都喜欢么?如果,我们能把剩下的布料用剩余的染料上色,再叫绣房的绣娘绣上你画的花样,也许,能够快点卖出去。”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她一阵惊喜,半响,却又垂下眉“可就算全部卖出去了,也只是维持最基本的开支而已,要想重新接订单出货,还要新的布料和染料,估计染了那批存货,所剩的染料也不够了。”
“还有一个办法。”韩澈缓缓道“把杭州的店铺盘出去,这样,我们会宽裕些,可以有足够的银两去进货。”
“不行!”方静好断然道“上次我劝娘暂时关掉两家分店,她都不肯,又怎么肯卖出去?”
“干娘有她的道理,她不想看着容家祖宗苦心经营的基业败落,但,如今已没有别的办法。”
“等一下!”方静好想了想道“我可以去找书淮,他与少白是多年的知交,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借钱周转的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柳氏是极其要面子的一个人?就算锦绣织已剩下空壳,柳氏也不会到处去借钱,因为这样,就等于告诉人家锦绣织不行了,这是万万不可的。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何书淮和平琬瑞,但一来,不到没有办法,她也不想欠他们人情,二来,何书淮上次与容少白一起北上,也是有心想要扩大他家的织布厂,她想,也许这段时间,他们自己也是需要许多资金周转的,故此没有去找他们。
但现在,到了没办法的时候了。
韩澈望住她,淡淡一笑:“那好,你去问问何公子,若实在不行,你再考虑考虑我说的话。”
她点点头。
虽是下了决定,她还是犹豫了好几天。毕竟柳氏不愿意看到她去找何书淮帮忙,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去。可是,一大清早,齐叔急匆匆的来找她:“四少奶奶,不好了,那些伙计在铺子里闹事。”
“怎么了?”她心一凛。
齐叔苦着脸道:“今日是每个月发月钱的时候,可是,剩余的那些钱,还要备着以防万一,那月钱我又不敢去找太太,她病着呢。”
“齐叔,你先想办法拖一会,我想想办法。”
事不宜迟。她赶去何府,一个下人却告知,何书淮已经三天三夜在厂子里过夜了。
她不便问,只好去找平琬瑞。
因为容府接踵而来的事,她与平琬瑞已有多时不见了,此时再见她,方静好却愣住了。
平琬瑞原来饱满美丽的脸蛋生生地消瘦下去,呆呆地坐在窗前。
“琬瑞!”她唤一声,平琬瑞才回过头,见了她,眼眶一下红了。
“方静好!”她扑到她怀里。
“你怎么了?”她想了想问道“是书淮欺负你了?”
她想起容少白与何书淮北上之后,她与平琬瑞曾见过一次,那次,平琬瑞说,何书淮如果敢在北边花天酒地,她就杀了他。
难道,是何书淮真在北边惹了事?
没想到平琬瑞却摇摇头:“不是,是家里的事。”
“何府?”
她点头:“何府出了很大的事。”
“怎么了?”
“书淮上次去北方,认得了一个北方的商人,后来那人与他订了一大批的货,书淮见数目巨大,本来是有些犹豫的,可公公重病在床,书淮心里难受,想要做一番事给他看看,让他就算走了也走得安心,想着反正是钱货两清,便同意了,没想到,一个月前货终于赶制好了,北方却打起仗来,那客人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声音,现在那批货还放在仓库里,说来也怪,这短时间生意淡的跟什么似的,书淮心里急,正好上个月有位客人来订了一大批的货,他想总算熬过去了,这回,他是先收了全部的钱,再叫伙计开工的,却没想到,那人给的银票本来是十足兑现的,可那家钱庄突然被火烧了,里面的人也死光了”
“什么钱庄?”方静好打断道。
“还有哪家被火烧的?不就是汇丰?”
方静好心底咯噔一下,凝住了。
“现在,书淮到处找人帮忙,本来想找你跟少白的,可听说”平琬瑞突然回过神道“对了,你家是不是也出事了?”
方静好点点头,沉声道:“我本来是想找你和书淮帮忙的。”
她把家里的事和容少白失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平琬瑞。
平琬瑞也怔住了:“方静好,怎么会这样?我听到容府出事,本来是想来看你的,可没多久,我们家也出事了。”
“我不知道。”方静好凝眉道“琬瑞,我总觉得这些事很古怪,可又说不上来。”
“嗯。”平琬瑞本来大大咧咧的,此刻也陷入了沉思“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我去跟我爹求助,可我爹却不肯帮忙,他平时最疼我的,可那时却对我说,不要管这件事,还说,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叫我不要担心,你叫我怎么不担心?我跟书淮讲,他也狐疑,可已经没心思去想了,只顾着厂里的事了。”
方静好不觉怔住。要说正常,也许客人正好用的都是汇丰钱庄的银票,汇丰钱庄也是老字号,也没什么,只是不巧被人烧了而已,也许是他们的仇家干的。说不正常,可为什么会那么巧?好像,有人知道她会去向何府求助,又或者,何府会向容府求助,所以,让两家都出了事,这样,便断了希望。
还有,平展鹏的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仿佛知道什么,却又不能说似的。
方静好定定地站着,觉得十月的天,如深冬般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