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一点,连他自己也不愿去想,那就是,他的母亲为了地位,为了一个男人,那么处心积虑的害她的母亲,害的她同母异父的哥哥从小流离失所,容家是她的仇人,他是她仇人的儿子,而她,也毁了容家,报了仇,他与她,身后是充满恩怨、纠葛的两家人,还怎能在一起?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这才是一直折磨他的痛苦。所以他压抑着自己不敢问,因为,一旦说穿,便真的覆水难收了。
本来,今天他是想说个明白的,那种煎熬实在让人发狂,可现在,她居然并不知道。他紧紧地抿着唇,良久才道:“是我混蛋,我以为,鹰眼老大才是当初那个孩子,我以为你也是鹰眼的人,我以为一切都是欺骗。”
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他怕,怕一说出来,便真的要失去她了,他怎么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也许,鹰眼老大的那些话本来就都是假的,是离间的诡计。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她望着他,心里的难过无法言喻,他居然这么想她。她还以为他只是气她的离开,以为她与韩澈私奔,原来,还有那么深的误会。她低下头,眼泪不断地流下来。她不想再隐藏自己,哭的像个受了冤枉的小孩。
委屈、伤心,一股脑儿涌上来。
他手足无措,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整个手都包裹在手心里,重的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仿佛怕一松手,便又会失去一般:“别哭,别哭,别哭”
声音越来越轻,他已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旁边似乎有一群人走过,吵吵闹闹的,她也恍然不觉,眼中只有他懊悔、痛惜的神情,四周只有他的体温。
她在他怀里控诉:“你说你不想再见到我。”
“你说把链子送给了梅若,你说她很好。”
“你还给了我一纸休书”
她知道自己也有错,可是这一刻,埋在他怀里,她只想任性那么一回。
他已痛的无法呼吸,牢牢地扳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眼神那么烫:“是,我是曾不想再见你,我是给了你一纸休书”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那么深地凝视“可我没有把链子送给梅若,也从没有爱过她,风车、链子,那盒胭脂,你穿过的那件木棉旗袍,我都留着,因为我舍不得。”
下颌紧紧地摩挲她的脸,他的声音哑了:“我舍不得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舍不得再也闻不到你的气息,也舍不得你不快乐。你不知道我有多痛,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我以为那是你想要的,静好,我恨我自己到那个时候还是爱你,所以,我那时唯一能做的,便是放你走。一纸休书,从此你便了无牵挂。”
他的话闷闷地在耳边,远而近,她只听到一句:“我从未爱过梅若,我恨我直到那时还是爱你”心那么轻,轻的可以飘起来,轻的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她不再在意那****他与梅若的****,不再在意梅若的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他说爱的是她,她便信,她便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近在咫尺的容颜是她那么熟悉和想念的,如今一切都变得真实了。仿佛别的都不存在,周围的喧闹声都是一片空白。天地间,只有她挚爱的这个男子。
忽然,她听到有人说“孩子”
她可以什么都不顾,但“孩子”两个字让她打了个激灵,而容少白仿佛也怔住,猛地回头,便看到刚才那个小姑娘的爹一脸焦急地地朝他们叫道:“孩子,你们的孩子被人抱走了!”
犹如一声闷雷,方静好浑身僵直。
容少白已回过神,愣了一下,猛地扯住那男人的衣领:“你说什么?!”
那男人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他老婆吓得花容惨白。
“孩子在哪?说,孩子在哪?!”容少白仿佛一只暴怒的野兽,眼睛里全是血丝。
“被被一个女人抱走了,往后门走了!”那男人终于挤出几个字。
容少白缓缓放下手,眼神由错愕转为冰冷,叫人不寒而栗,却来不及细想,因为方静好已如箭般夺门而去。
“静好!”他追出去,见她目光涣散,失了魂一般,步伐踉跄。
他一把抱住她。她大口地喘气:“快去找汤团求求你,他他是你的儿子!”
她的焦急那么强烈,她的哀求又那么脆弱,脸色惨白,仿佛整个生命都被抽走,让他的心仿佛被刀割开,那句话更叫他浑身一震。
“他是你的儿子。”
她终于说出来了。只是,她不知道,就算不是,他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因为,那是她的儿子。
他将她放在墙角,严肃道:“听着,我去找,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等我!”
他转过身,眼神变得无比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