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都没有传她进殿。
永宁倒也不心急,给自己加了个清凉咒,便很规矩地站在那里等着。
“阿房!”晋王大概是得了消息,快步走了过来,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晋王殿下!”永宁微笑着行了个万福礼,然后悄悄从袖拢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低声说道:“殿下走得这么急做什么?出了一头的汗,赶紧擦擦吧,免得呆会再着了风,又该闹头疼了”
晋王低头看了看手里绣着几枝海棠的手帕,用力捏紧,怎么也舍不得用,只望着永宁,问道:“你来了多久了?怎么站在这里?”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永宁了,即使出了太极殿奏对的事,他也没得着机会见上永宁一面。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可以真的做到和脸上的表情一样平静,可是当永宁站在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在不在眼前,心跳的力量是会不同的
“我也没来多久,想来皇后娘娘很快就会召见的殿下,别为我担心”永宁的微笑中透着几分无助。
“阿房”晋王心一酸,下意识地握住了永宁的手,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言相望。
“殿下,让人看见就不好了”永宁轻轻地推开了晋王的手,低声说道:“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莫不是为我来的?”
晋王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我听说,听说母后召你进宫,怕你有麻烦,所以,过来看看”
永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为我做的越多,我便越是别人的心头刺,殿下若是真为我好,便不该来这儿的”
“我知道的!”晋王目光中透着几分酸楚,轻声说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想你,很想很想这些年,习惯了你在身边,习惯了只要想见便能见面的日子,习惯了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便与你分享,我现在只是太不习惯,不能见你”永宁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可她脸上却仍是那副温柔又妩媚的笑容:“殿下,时间久了,便会习惯了就像习惯了有我陪一样,终有一天,殿下也会习惯了别人陪在身边的殿下别总惦记着我,不论如何,我总是希望殿下可以过得好,请殿下多多保重别,别让我担心”她最后一句说得极小声,而眼泪也随着这句话,缓缓滑落。
“阿房”晋王的目光渐渐坚定,举起手中的手帕轻轻地拭去永宁脸颊上的泪,说道:“我会过得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才是,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你,也别让我担心,可好?”
永宁接过晋王手中的帕子,一边拭泪,一边点了点头,然后便站直了身体,依旧一副静候宣召的样子。晋王也不再与永宁纠缠,冲着身边随侍的贴身太监得顺儿点了点头,示意他去殿内通传一声。
晋王的待遇自然与永宁不同,只片刻间便有皇后身边的女官过来引着他去见皇后。其实如果不是前一天晋王在立政殿跟皇后闹得太僵的话,他进出立政殿基本上都是不用通传的,只要皇帝不在,他都是直来直去的进出。
此时的长孙皇后正斜躺在软榻上生气,先开始的时候,她的气还小些,好歹让永宁在外头晒着太阳,她心里还能舒坦些,可是等着她听说晋王一路小跑着过来,又跟永宁在殿前状似亲密地说了会儿话后,她只气得心口发疼。
皇后就想不明白了,她家九郎平日里那乖巧、懂事又孝顺的一个孩子,怎么一遇上这个房家小娘子的事,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呢?难道在他心里,父母兄弟都还比不上一个外姓小女子吗?皇后只要一想到昨天晋王和晋阳公主的言行,和皇帝后来跟她说的话,就忍不住心里泛酸,更恨晋王不懂她这做母亲的心。
她是一心为晋王,才会想着亲上加亲,把长孙家彻底绑在晋王这条船上。她自认为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为人仁弱,耳朵根子又软,如果不为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贤内助,怕是来日里不仅是后院难宁,于他的前程更是无益。长孙婧的好处,她并不能明着说给晋王听,只是她原以为晋王日后自然会明白,而以他的孝顺,便是不合心意,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合宜的事来。
皇后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呢?想着皇帝昨天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她突然有一种事情已经脱离掌握的感觉,可是偏偏眼下的时机又不适合召了长孙无忌进宫商谈
长孙皇后看着一步步走进殿来的晋王,突然觉得这个幺子,似乎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