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中午新衣裳就出炉了。
隔壁的苏静瑶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啧啧称奇,直赞两人好手艺,好心思,计氏只当她是奉承,也不言语,苏静姗只得出声搭腔,道:“可惜万姨娘没发棉花,不然就做了小袄,不做春裳了。”
苏静瑶忿忿不平道:“万姨娘说,去年才发了棉花做了棉袄,所以今年就不发了,她哪里晓得太太和三姐姐才从乡下来,是没有新棉袄的。”
苏静姗只笑了笑,道:“罢了,我特意把这衫子做得大了些,朝旧棉袄外头一套,就是一件新衣。”
苏静瑶羡慕地摸着她的新衣裳,道:“可惜万姨娘今年没有给我们发布料,不然我也去做一件。”
苏静姗指了指箩筐,笑道:“都是些碎布,她给的倒也多,还剩下好些呢,我看你身量也不高,做一件绰绰有余了。”
苏静瑶的眼中,迸射出亮光来,但转眼又现黯然:“多谢三姐姐,可我不会做衣裳,街上的裁缝铺子,又是一进腊月就涨了价的,我不想去花那个冤枉钱”
苏静姗笑道:“这有何难,等我补一觉起来,教你就是。”
苏静瑶欢喜应了,又道:“哎呀,都是我不好,打扰了你们歇息。”
苏静姗笑着说没关系,把她送了出去,然后倒头就睡。计氏帮她盖上被子,带上门,也回屋补觉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吃晚饭才起来,饭后苏静瑶想来学裁衣,又怕耗了灯油,只好等到隔日,大清早就跑了来,央着苏静姗教她。在苏静姗心里,想学手艺是好事,总比一心要做妾的强,因此很乐意教她,几乎是倾囊相授。
苏静瑶也好学,一点不懂的都要问,但到底是生手,裁的慢,缝的也慢,直到腊月二十九,新衣裳也没上身。她估摸着年前是穿不上新衣了,干脆骨碌着嘴丢开手,邀请苏静姗一起去逛街,道:“三姐姐,你尽心尽力教了我这些时,也累着了,不如咱们上街去耍耍,也让我买件东西送你,表一表谢意。”
“我是你姐姐,教你是该的,谈甚么谢不谢的,快别说这样生分的话。”苏静姗哪能要她的谢礼,连忙推辞。
但苏静瑶却执意要送,苏静姗只得寻了个借口,道:“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明日就要过年,店铺都关了门,哪里还有街逛?”
苏静瑶笑道:“三姐姐,这里和乡下不同,一多半的店铺,都要到明天中午才关门呢,而且今天有庙会,热闹着呢。”说着就挽了她的胳膊,道:“咱们先顺着七宝街逛,那里尽是些卖小玩意的摊子,等走到街道尽头,就是永福寺,正好顺路进去拜拜,求个签也好。”
苏静姗敌不过她的盛情,只好答应下来,道:“那你去叫上二姐姐,咱们一起逛去,我先换件衣裳。”
苏静瑶见她愿意去,快活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隔壁。苏静姗则趁着这时间,把计氏给她做的新衣裳套在了破夹袄的外面。
一时苏静瑶和苏静初过来,三人携着手去跟计氏说了一声,便走着朝七宝街去。
苏静瑶说的不假,虽然已是腊月二十九,东亭大小街道上,仍是一样热闹,甚至胜过往常,特别是今日有庙会的七宝街,更是人来人往,擦肩接踵。各样的小摊密密挨着,一点缝隙也不留,有卖钗环的,有卖零嘴的,还有卖手帕的;小摊后头,则是早早挂上了红灯笼的各色店铺,有成衣铺,果子行,金行少说也有好几十家,让人目接不暇。
苏静瑶别的都不留心,独独指了个糖铺,对苏静姗道:“三姐姐,那里卖的糖可多了,除了苏州来的松子糖,还有京城来的琥珀糖,广东来的茧糖,不如我去买上一些送给你,权当是你教我做衣裳的谢礼,如何?”
苏静姗知道这是她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作祟,忍不住好笑。苏静初却是白了苏静瑶一眼,道:“就知道吃,教你三姐姐笑话。”
苏静瑶马上耷拉了嘴角,满脸的不高兴。
苏静姗见状,赶忙收了笑,道:“我也爱吃糖哩,不然上回也不会买松子糖回来送你们。”
苏静瑶这才又高兴起来,拉起她就朝糖铺去。苏静姗被她拉得一个踉跄,正想要叫她慢些,却突然被一名男子拿一把洒金扇儿拦住了去路。她抬头一看,只见这男子金冠束发,正中镶一块红灿灿的宝石;身上着一件簇新大红洒线直裰,袖口绣着金线;脚上踩一双缎子鞋,鞋帮上缀着珍珠,这通身的打扮,看起来既华丽,又张扬,只不知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公子,作甚么要拦了她的去路。
她正寻思,却见那男子微微地朝她笑:“小姐身上的这件衣裳,真是花团锦簇,饶是在下自诩有些见识,也从来没见过。”
-------阿昧的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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