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我怎么没见识到?他亲自来信央我嫁给他,一准儿是因为”她瞟了瞟枕头下的那封薄信和那沓厚厚的银票,没有把话说下去,毕竟做假账洗钱的事,计氏并不知情。
苏静姗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一个拥有某权贵秘密的人,权贵生命危在旦夕,秘密即将不保,她要么彻底成为该权贵的同伙,为他圆谎;要么同该权贵决裂,遭到追杀。
两条路摆在面前,选哪一条才好?嫁给一个病人,总比丢掉性命的强,苏静姗自认还是惜命的人,自然选择了前者。苏静姗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起身,把信件收好,对计氏道:“娘,我得嫁。”
计氏眼含泪光,紧攥了她的手,道:“行,我待会儿就去找媒人。”又道:“囡囡,你是个有福气的,也许刘七少爷的病因此好了也不定”
苏静姗知道计氏的泪,一半是被刘士衡的信感动的,一半则是因为担心自己一嫁过去就要守寡,她朝着计氏笑了笑,道:“娘,不用担心,就算有甚么事,我也过得下去。倒是这桩亲事,因为刘士衡病重,刘家一定会很急,咱们得抓紧时间置办嫁妆了。”
“对,对,对”置办嫁妆这样的大事,居然还要闺女自己来提醒,计氏很有些惭愧,叠声地应着,转身就朝外走,说是马上就去请媒婆答复刘家来的媒人,然后去木器店打家具。
苏静姗连忙道:“娘,此去苏州路途遥远,家具恐怕是携带不便,不如换成别的罢。”
计氏想想也是,便道:“你说的对,那就买些锅碗瓢盆,再置办一套头面”
苏静姗却道:“娘,不如咱们分头行事,你去请媒人,我来写嫁妆单子,等你办完事回来,正好我的单子也就列好了。”
计氏心想,苏静姗再能干,也是未嫁的姑娘家,哪里晓得嫁妆要置办些甚么,但又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便只得先答应下来,准备等自己回来后再增减。
待得计氏出门,苏静姗马上取出笔墨纸砚,开始磨墨,然后把刘士衡的来信从枕头下掏了出来,照着上头列好的嫁妆单,一一誊写下来。刘士衡列出的嫁妆,既贵且多,她足足抄了十页纸才算抄完,直累得手腕酸痛。
刚抄完不久,计氏回来了,见了那许多嫁妆单子,不禁在心里想,果然自己没猜错,到底是未嫁的女儿家,不知道要置办甚么好,肯定是有的没的写了一大串。再等到苏静姗把嫁妆单子念给她听,更是吓了一大跳:“囡囡,这么些赤金首饰,还镶了宝石,还有那么些田产房屋商铺,咱们哪里来的钱置办?”
她们开店至今,加上同**楼做生意的那些钱,如今攒下的大约有几百两,这些钱放在普通人家,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也算是绰绰有余了,但苏静姗列出的这份嫁妆单,哪里像是嫁妆,倒像是一份家产单
计氏睁大了眼睛看着苏静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静姗想了想措辞,向计氏解释道:“娘,这是刘士衡担心我的嫁妆太过简薄,嫁过去后会被人耻笑,所以特意为我备下了一些,过两天就会有人送过来。”
“可这也太多了”刘士衡细心体贴,计氏替闺女高兴,但面对这样多的嫁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静姗见计氏仍是一脸讶然,忍不住低声嘀咕:“其实这也不是给我的,都是要还的”
“甚么?”计氏没有听清楚,出声问道。
苏静姗连忙道:“这些嫁妆虽多,但却并不齐全,只怕咱们自己还得添上些。”
计氏一细想,可不是,那单子上除了田产之类,就尽是些金玉首饰,四季的衣裳和些绫罗绸缎,一概皆无,总不能让闺女只带着刘士衡送来的东西出嫁,这些得赶紧添置起来。
她想想这个,再想一想刚才媒婆带来的话,不禁心急起来,道:“囡囡,你不晓得,因为刘家这回情况特殊,所以刚刚那媒人就跟我们提了婚期,说是刘家想让你三天后就从东亭出发,坐车去苏州,不知你愿不愿意。”
只给三天的时间准备,是怕刘士衡撑不了那么久罢。苏静姗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道:“成。”
“囡囡,委屈你了”计氏的眼泪又忍不住了“时间这样的紧,又是坐车一路颠簸,你哪里受得了,可那媒人说,坐车更快些”
“没事的,娘。”苏静姗拿出帕子递给计氏,安慰她道“反正是要嫁的,迟早都一样。”
“也是,早一天嫁过去,也许刘七少爷的病会早些好”计氏嘴里这样说着,可一想到苏静姗名为嫁人,其实是去冲喜的,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