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点,小厨房里各色饭菜应有尽有,她把刘士衡的汤药煎上后,就老实不客气地让厨娘端来饭菜,美美吃了个够。
她在厨房饱餐时,房中的刘士衡已遣退了左右,正拖着“病体”同甄氏密谈。他先是气若游丝地问甄氏:“娘,听说您今天让姗姐立规矩了?”
这媳妇才进门,就开始护着了?甄氏一听,很不高兴,板着脸没作声。
可哪晓得刘士衡接着却道:“立得好,就该好好教教她规矩,以后好帮着娘打理我们家的铺子,给娘做个左臂右膀。”
甄氏听他并不是埋怨自己让儿媳妇立规矩,心里就舒服了些,叹一口气,道:“士衡,我晓得你是为了娘着想,想娶个媳妇进来帮娘的忙,可却为甚么放着那么些官家小姐不娶,非要娶个商户女进来?难道那些官家小姐里头,就没有一个会做生意的?不见得罢?”
刘士衡面露戚色,道:“娘,我都是快要不行的人了,何苦去害人家小姐。这个姗姐,是连报国寺的圆寂大师都说她八字好,有旺夫相的,儿子想着,说不定娶她回来,对我的病真能有点帮助也不定”
“我儿子吉人自有天相,哪消甚么人来相助”甄氏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到底面对刘士衡的一脸病相,底气不足,声音小了下去。
刘士衡趁机又劝了甄氏几句,叫她莫要嫌弃苏静姗出身,好好培养个帮手,总是有益处的。
甄氏听罢,又是长叹一口气,道:“娘哪里不晓得你的用心良苦,但是没用的,你祖母为何嫌弃我,你又不是不晓得,都是因为你爹不思上进,你祖母把这笔帐算到了我头上的缘故。既是这样,你媳妇再能干又有何用,只要你祖母见着你爹没出息,就要拿我出气。”
刘士衡的父亲刘振业,是席夫人唯一的亲子,向来自封富贵闲人,最是懒散不思进取的,成日里要么赏花逗鸟,要么四处游玩逛逛诗会,总之肚子里的学问不少,就是只懂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八股文章那是一窍不通,对于科考进学更是毫无兴趣。
其实对于刘家来说,有个这样的儿子也并没有甚么,但却耐不住他的兄长,刘尚书原配之子刘振兴十分地有出息,四十来岁就已官至正四品知府,而今外头的人说起来,都只知刘府有子刘振兴,不知还有个儿子刘振业,这叫席夫人如何不恼火
就因为这个,席夫人总觉得自己不论在家还是在外,甚至于在刘尚书面前都比人低了一截,总抬不起头来。她舍不得去怪自己唯一的儿子,就把刘振业不思进取的过错,怪罪在甄氏身上,认为都是因为甄氏太过纵容刘振业,不知督促劝导,这才造成了他懒散的性格。
对此,甄氏有苦说不出,她也曾试过去劝刘振业,却不但没成功,反而遭来刘振业抱怨,严重影响了夫妻间的关系,她思虑很久,还是决定宁愿得罪婆婆,也不要得罪丈夫,所以才有了如今不得席夫人待见,在家处处受气的处境。
这些事情,刘士衡很清楚,他也知道,只要自家父亲一日不思进取,席夫人就一日不会改变对甄氏的态度,因而他也只能劝甄氏:“祖母那里,也就罢了,总不能让其他人也跟着作践娘,就让姗姐给娘打打下手,震震那些人也好,有些娘不好说的话,叫她去说,娘不好做的事,也叫她去做,反正她胆子大,甚么也不怕”
甄氏听他这样说,居然笑了:“傻儿子,你操这些心作甚,你祖母再怎么不喜我,也不会亏待了我们的,毕竟你爹才是她亲生的,到时候,那些东西一多半还是我们的。”
刘士衡听了这话,只能在心内默默叹气,他才不在意家里的那些产业以后归谁呢,他只是看不惯甄氏辛苦为家里挣钱,却还要受些窝囊气,但甄氏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劝甚么,只能软弱无力地靠向床头,装作体力不支且又伤心欲绝的模样。
甄氏果然受不了他这招,马上道:“也罢,也罢,反正人你都已经娶进门了,娘又还能说甚么,你想让她来帮忙,那就来帮忙罢,只是你也知道,家里的生意虽说是我在打理,但我却是做不了主的,她能不能插手,还得你祖母说了算。”
刘士衡喜不自禁,忙道:“娘你先教教她规矩,至于帮你打理生意的事,以后再说。”他心想,只要他的病渐渐好起来,那就是苏静姗冲喜的功劳,到时候席夫人一高兴,让她帮忙打理家中生意的事,可就毫无障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