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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瑶亦把头深深埋了下去,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
这小厮领着她二人朝二门去,而另有一小厮则抄了近路,先进去通报,主要是为了确认她二人的身份。
通报传到苏静姗耳里时,她正在攸宁堂,准确的说,是全家男女老少都在攸宁堂——因为一众亲戚朋友听说席夫人要带了刘府全家人上京城,都约好了来相送,所以大家都聚在了攸宁堂,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苏静姗乍一听说苏静初和苏静瑶来了,还有些不相信,直至杨柳跟着那小厮出去看了看,这才信了,信后不禁又惊讶,她们怎么来了?而一旁的刘士衡听到苏静初的名字,眉头早就皱了又皱,只是他正被一位客人缠着脱不了身,没法去跟苏静姗咬耳朵。
苏州民风开放,在厅上的又不是刘府的亲戚,就是刘府的世交,再加上苏静初和苏静瑶也是亲戚,所以席夫人就没有另寻地方去见她们,而是命人直接把她们引到了厅里。
因此苏静初和苏静瑶一进门,就见到满屋子的人,个个遍身绫罗,穿金戴银,唬得她俩把头埋得更深了,连向席夫人行礼都不怎么利索。
苏静姗暗自奇怪,这两人在家时是一个比一个伶俐,怎么到了这里却变得扭捏起来?
这时席夫人已是一声“可怜见的”拉了她两个到近前,嘘寒问暖,又将刘府众人及客人们介绍给她们。
刘府中人对于苏家的真实境况,已是心知肚明,因此见了苏静初两人身上的粗布衣裳,并没觉得甚么;但那些客人们却是好奇不已,一双双眼睛或夸张,或装作无意地在她们和苏静姗身上来回扫视。
因席夫人表现得很热情,嘘寒又问暖,苏静初便稍稍放开了些,道:“听说老太太就要带着姗姐他们上京城去了,我想着,这京城可不比苏州,离东亭远着呢,以后想要再见一面不容易,所以就带着妹妹来送一送她。”
众人听了这话,皆赞她们姐妹情深,羡慕苏静姗好福气。只有苏静姗自己知道这个二姐姐,到底是甚么货色,因此心里打定主意,等客人们一走,就把她俩给送回去。
然而席夫人却不知苏静姗心思,正对苏静初和苏静瑶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去,住几天再走。我们虽说是要去京城,可动身也不是这一天两天。”
苏静初喜不自禁,连忙出声应了,又与苏静瑶双双起身道谢。
苏静姗紧咬了牙关,可当着众多客人的面,又不好出声驳了席夫人已说出口的话,再说那是她的亲姊妹,席夫人这样做,也是给她面子,是极长脸的一件事,在这种情形下,就算她想立时把苏静初和苏静瑶遣返回乡,也不能说出来,只好先暂时忍一忍了。
此时已是傍晚,客人们都是来顽了一整天的,因此没过一会子,都纷纷起身告辞,只有一位本家的亲戚,刘尚书亲哥哥的嫡孙,族中排行第六,人称六少爷的刘士元,因住在乡下,难得进城一趟,因而被席夫人留了下来。
刘尚书同他的亲哥哥感情深厚,虽说早就分了家,但在苏州宅子里一直为他们留有一间院子,名作雅园,每次乡下老家来人,都是住在那里,刘士元也不例外,向席夫人等人告辞后,便跟着小丫鬟去了。
他来向席夫人行礼时,苏静初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位六少爷的年纪同刘士衡相仿,样貌也极为相似,倒不像堂兄弟,而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似的。
长得同刘士衡相像,那自然也是个翩翩美男子,而且这位六少爷通身文弱气质,生得又白净,乍一看,更让人心生怜爱,苏静初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静姗和苏静瑶,哪个不晓得苏静初的德性,一见她面若桃花,眼睛朝别个身上乱扫,就都提起了一颗心。苏静姗碍着同苏静初中间还隔着个席夫人,不好上前去骂她,还好苏静瑶同她坐在一处,忙悄悄地扯她的袖子,死扯了五六下,终于使得她把眼睛收了回来,方同苏静姗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席夫人安排好刘士元,又开始安排苏静初和苏静瑶的住处,道:“东边有几间屋子尚空着,那里离骜轩近,方便你们姊妹三人絮家常,不如就住了那里?”
离骜轩近?那才不好呢。谁要同苏静初絮家常。苏静姗正想着有甚么屋子离骜轩最远,却听见苏静初讲出了一句话,惊呆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