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仪这是事出有因,没有办法。苏静姗安慰她道:“若换作是我,拼着走不动路,也是一样要跟到京城来的。再说你离生产还有两个月,从现在开始多走走,也是一样的。”
此时刘士仪已是有些微喘,苦笑道:“已经走不动了,再多走,我就要头晕头疼了,更加难受。”
这大概是娇养小姐的通病罢,平日里总不是绣花就是看书,无事不出房门的。不单刘士仪,刘士贞和以前的刘士雁,都是差不多。
“那就循序渐进,多走走总是有好处的。”苏静姗劝道。
这时已至刘士仪房前,苏静姗便欲转身离去,刘士仪忙拉了她的手,道:“七嫂,我做了几件小衣裳,你来看看,若是瞧得上眼,就给我侄子拿去。”
苏静姗早前得过刘士仪相赠的两块帕子,皆为双面绣,那时便知刘士仪女工了得,因此听得她说给孩子做了小衣裳,就极想开开眼,不过嘴上还是客气道:“你肚里这个还在我前头呢,留着他用罢。”
“我做了双份,两个都有。”刘士仪一面说着,一面去挽苏静姗的胳膊,但还没走几步,便觉身体沉重,连忙把手又缩回来,交到丫鬟手里了,免得自己压坏了苏静姗。
她抱歉地冲苏静姗笑了笑,苏静姗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屋里去。
丫鬟按照刘士仪的吩咐,捧出个缎子面包袱来打开,里面就是刘士仪在赴京的路上做的各式小衣裳。苏静姗随手拿起一件,刚看就惊呆了,这不过是一件小孩子穿的衣裳而已,居然还用了双面绣,未免也太浪费了罢?
刘士仪却有自己的理由:“你瞧,这衣裳正面可以穿,反过来也可以穿,相当于一块布做了两件衣裳,多好?”
“可这也太费工了!”苏静姗感叹道。
刘士仪笑道:“在路上横竖无事,不做针线,又能做甚么呢?”
苏静姗翻来覆去地看那几件衣裳,爱不释手,不过却将其中几件贴身穿的小衣裳给拣了出来,道:“听说小娃娃皮肤娇嫩,贴身穿的衣裳不能绣花,不然扎了他。”
“还有这一说?”刘士仪一听,连忙叫人把她给自己孩子准备的那些衣裳也拿来,把绣了花的贴身小衣拣了出来,单放到一边。
苏静姗爱煞这些精致的小衣裳,拿着舍不得放手,对刘士仪道:“我才刚怀上时,我娘就建议我趁机开个专卖小娃娃衣裳的店子,我却觉得一来小娃娃的衣裳不容易出彩,二来大多数人家在孩子小时,都会选择亲手缝制,即便我做了这门生意,也赚不了钱。但今儿见了你做的这些小衣裳,却是觉得我想错了。这样精致的东西,可不是谁都做得来的!”
刘士仪掩嘴而笑:“怎么,七嫂是想让我做了衣裳,拿去给你卖么?”
“哪敢劳烦你,不过说说罢了。”苏静姗笑道。
刘士仪轻轻拍了她一下儿,道:“七嫂,你现在可是满脑子的生意经,怎么就这样爱做生意呢,莫非是七哥对你不好,克扣家用?”
苏静姗见她是顽笑的口吻,不想扫兴,便顺着她顽笑道:“对呀,你也听说了?你七哥人前一副样子,人后又是一副样子,总找我要钱出去花天酒地,咱们这样的人家里的媳妇,表面光鲜无比,实地里的心酸,又有谁能得知?”
话音刚落,里间的帘子就猛地被掀开,但却迟迟未有人出来。苏静姗惊讶地望着那门帘,但过了一会儿,门帘颓然垂下,仍是未有人现身。她想了想,便向杨柳问了刘士衡的去处,称自己要去找他,起身告辞。
刘士仪也不留她,只叫小丫鬟把送她的小衣裳包好,交到了她手里。
苏静姗一走,刘士仪就去了里间,对里头面壁而站的田悦江道:“我以为你还在睡呢,就没叫你。”
田悦江慢慢转过身,脸上甚么也看不出来,道:“才醒,正准备出去,却发现姗姐也在,就停住了。”
他叫的是姗姐,而非七嫂。这称呼,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刘士仪心里便有浅浅的酸意浮了上来,道:“都是再亲不过的亲戚,就出去又能怎地?”
田悦江听出了些甚么,垂下眼眸,道:“她来时我没现身,这会儿却又出去,好像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怕七嫂嫌你不恭么?”刘士仪开了句玩笑,试图缓解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