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父亲砍死。这一案,成了努尔哈赤日后起兵造反的导火线。
“嫒儿,有时候杀死投降的敌人是为了保障自己日后的安全。”
“百姓何其无辜?”
他轻蔑的一笑,反讥:
“你昭仁公主眼里也有百姓,记得吗?那个差点让你马蹄踏死的老人,他不就是一个百姓?而且还是你明朝的百姓!”
她握紧手臂,对这样的攻击无言反驳。
的确,她以前是草菅人命,但天知道,现在不同了,她没有残忍到坐视一堆人被杀而无动于衷。
她低声道:“我只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善待无反抗能力的百姓。”
“杀红眼时,谁也没有办法去细分是士兵还是百姓!”他自然地回答,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她但觉头皮发麻,凉意自脚底窜上心口。天!她再也不要看见这么残酷的画面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血腥的画面给逼疯。
她忽然转身抱住多尔博的腰,苦苦哀求:
“你放我走吧,多尔博1让我到寺庙里削发为尼,为我们朱家赎罪,也为天下试凄的黎民百姓祈福好吗?”
“我不许!”
震怒的声音自她发上扫来,瘦削的肩膀被他粗壮的手臂紧紧箍住。
“你是我的女人,只能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可是我很痛苦啊!”她仰起小脸,盈泪的眼望向他的眸子。“大明亡国了,父兄亲戚们不是死,就是不知去向。我一个人跟着你,眼睁睁的看你们进占每一座城,杀害与我同根的百姓,这比死亡还要残酷,我实在无法再承受了。”
“媛儿。”见她流泪,他心痛如绞,特地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生怕失去地紧紧抱住。“即便如此,也不许你离开我!”
他在心底低喊: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好不容易
搂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他实在太喜欢朱慈媛,爱她胜于爱自己。
她缓缓抬起眼,眼神是近乎执拗的坚决。“不放我走,我就逃!”
“你敢?”俯视她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一会儿又强自收束,恢复惯有的犀利冷静。“必要时,我不惜打断你的双腿。”
她心底一阵战栗,他的话可怕得让人失去知觉。
一股狂风卷来,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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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时刻到了。
清军倾巢而出,火力集中炮轰刘宗敏的大城,喊杀震天,马匹强健的蹄子蹬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红衣大炮震天的轰响,连很远的地方都可以听得到。
营帐顿时变得冷冷清清,连风卷起叶子的沙沙声嫌诩清晰可闻。
除了伤兵以及负责炊事的士兵外,所有的人都赴战场去了。
看管她的士兵正在与其他人讨论战事。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趁士兵不注意时,朱慈媛悄悄溜走。
一路上没有人发现到,她却在半途遇到出外打水的荣太嬷嬷。
自从上次之后,多尔博不再把她交给容太嬷嬷监管,改由士兵监视。
她作贼心虚地与她对望,在心底决定当她上前拦阻时,她将不惜杀了她!
荣太嬷嬷没有抢上前来堵住她的路,细长的眼闪着复杂难懂的光芒,只是定眼瞧了瞧,再直直地望进朱慈媛的眼。
那一刻,她几乎窒息了。
荣太嬷嬷思索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向前,只是迳自挑着她的水转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的走了。
那一刻,朱慈嫒热泪盈眶。
直到再也望不见她的身影,她才举步继续往前。
荣太嬷嬷,她的心思永远让人难以捉摸。
扬起脸望向着太阳的方向,朱慈媛孤孤单单的上路了。
从今以后,都必须是自己一个人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这样的情景。
那巍峨的宫廷,养着几千几万的人,即使在云石庵最落魄的时候,都还有云松师太以及数名小尼姑,可如今
举目四顾,她孤独而无助。平林漠漠,烟尘如织,几只大鸟掠过灰茫的天空,留下嗄哑的残声,在风中凄凉的回荡。
强抑住心底的寂寥,抬起脆弱的脚步,她往自己也不确定的方向而去。
太阳并没有为孑然一身的她稍作逗留,只在回首时留下一抹同情的微红,蹑手蹑脚地走了。
令人不安的夜,堂而皇之地接管了一切。
她窝在一棵茂密的树下,不知道自己离多尔博的营帐有多远,也不知道可以歇脚的地方在哪儿,前途一片迷茫。
她已经尽可能缩紧身子了,可寒冷还是不留情地钻进来。狂风在耳边呼啸,像是在虚张声势地恫吓她这个迷途的可怜人。
隐隐约约有虫声低呜,间或夹杂着一两声野兽的哀号,她无法分辨。
爆廷的优渥生活没有给她太多机会去认识荒郊野外的动物,更没有赋予她单独求生的本领;像她这种金枝玉叶,在宫殿里成长,光鲜亮丽、养尊处优地活着,就像是养在笼里的金丝雀一样,连基本的飞翔都不会了,一旦失去保护,便无法生存下去。
保护
多尔博
那个狂暴异常、俊美异常的男人,总是把她握在掌中细心保护的男人,为什么此刻他的轮廓会这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呢?为什么想到要离开他,心里就酸苦了起来,眼里就忍不住盈泪呢?
不!她不是,她没有喜欢他!她没有。
“呜”
狼嚎似远似近,在阴森森的森林中响起。
朱慈媛抱紧自己的身体,不住地发抖。
狼嚎歇止,传来摩擦树林的沙响,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哀戚的狼嚎,接着,呼朋引伴似的,狼嚎声此起彼落。
她捂住自己耳朵,嘴里不禁脱口叫出:“多尔博!”
声音一出,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多尔博*曾几何时,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他了,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可他是不能喜欢的敌人,不能喜欢的敌人啊!
拂过森林的沙响更急促,狼群鼻贴地面,寻找令它们兴奋的嗅觉来源。
朱慈媛再也忍受不了无边的恐惧,拔腿漫无目的地奔跑。这一移动,恰恰暴露了她的位置所在。动物的蹄声自她身后急促逼来,她惊恐莫名地哭喊:
“多尔博!多尔博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这一次,她后悔了,实实在在地后悔了,那个狂暴却温暖的怀抱,原来才是她的依归叼!
她不住地叫着:“多尔博、多尔博”
“嫒儿?”
熟悉的呼叫声传人她耳中,她慌张地止住脚步,在黑暗中四下梭巡。
怎么可能?
“嫒儿?”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真的是他!一样饱含愤怒,却深情依然的声音,真的是他!
她喜极而泣,朝空气呼喊:“多尔博,多尔博你在哪里?”
“媛儿,你在哪里?”
两道声音,在森林里深情的激荡。
“多尔博,多尔博”她在原地打转,焦急地在树林中寻找。
狼群已经悄悄来到她身后,为首的一只,蛰伏地压低身体、指爪按地、目露凶光、臀部翘起,闷吼一声,往目标物准确无误地扑去
惊心动魄的尖叫,震动了整个森林。
她的裙摆被野狼撕去一大截,白皙的小腿被狼爪抓出几道伤痕,其后几只野狼见猎物倒地,发狂地抢上前。
“多尔博”
她绝望地抵挡呼喊,她以为再也不可能了,但是奇迹似的,多尔博还是在千钧一发时出现。
他一手控马,一手挥舞着长枪,直刺扑在宋慈媛身上的那只野狼,并示威似地将它高高举起,再狠狠抛出。
野狼的四肢在空中乱抓,落地时发出难听的哀鸣,其余几只见状,纷纷朝新的目标攻来。
多尔博从容应付,才一会儿工夫,倒地不起的狼便又多了几只,其他的则在几尺外压低身体,愤怒低鸣,却不敢再往前。
“媛儿,快过来!”
他焦急地喊,策马掉头将朱慈媛拉上马,冲出重围。
她搂紧他的腰,再一次,她又回到熟悉的怀抱了。
触着他的体温,嗅着他的气息,恍若隔世。
多尔博紧紧地拥住她“幸好我早一步到达,否则”
“对不起。”她仰脸,眼中盈满惊慌傀疚的泪“我再也不会逃走了。”
多尔博原本低柔的光芒猛地收束,掐住她的肩膀,眼中冒着火花,火花里却掺杂着莫名的痛苦,既愤怒又哀伤。
“你又逃走?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你唔”“多尔博?”
朱慈媛只见他神色怪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如纸般苍白,握着她肩膀的手垂软,紧抓着胸口,嘴角微微抽搐,在她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已突地坠下马。
“多尔博!”
马匹受惊,不安地扬起前蹄,她惊险地控住,随即跃下马,飞奔至多尔博身边。
一看,她整个心都凉了。
微弱的月光,照出他胸前触目惊心的一滩血红,红色带黑的血,还在不断涌出。
她大惊,失措地扶起他。
“多尔博,你受伤了?”
“唔”他痛苦地咬牙低咒:“可恶的刘宗敏,诈死射了我一箭。”
箭伤就在旧伤附近,她心都快碎了。
“你撑住,我扶你回去疗伤。”
“嫒儿,你你不许”
多尔博努力扯动苍白的唇,揪住她的前襟,让她望向自己逐渐涣散的眼,一阵剧痛袭来,他昏厥过去。
朱慈媛见状,仓皇哭喊:“多尔博!”
狼嚎忽又响起,如丧钟齐鸣。
“你不能死!”她奋力以娇小的身躯驮起他上马背,策马回奔。
“你不能死!”她哭喊着,紧抱住逐渐失温的身体,心中的惶恐不断扩增。
“你不要死!我带你回去治伤,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