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竟已有此医术。
他不由得说:“贤弟,瞧你年纪不出二十,对医理竟已有此见解,不知贤弟你这一身学问师承何人?想必是名师出高徒吧!”
“不敢,我不过是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罢了。”安玟冰曾随父亲四处看诊,也不曾见过有比父亲医术高明的大夫,但她发觉于乃文的医术竟高出自己父亲许多。
“于大哥才高明呢!咦?我曾听我爹提及有一于氏家族,向以医学传家,且听说那过人的医术是习自仓公淳于意。”她突然想到父亲曾说过的故事,不由得睁大双眸问道:“于大哥,我爹说的于氏,该不会就是于大哥你的家族吧!”
“嗯。”于乃文笑着颔首道“不过是医术传家罢了,倒是令尊,不知令尊如何称呼?”
“我爹不过是乡下地方的一名大夫,他的名字叫”
突地房门大敞,打断了安玟冰未说完的话。
“两位已开始研讨了吗?”一名满头白发的医官缓缓自门外走进书房。
“嗯,我们已有了初步的结果”于乃文开口道出他与安玟冰之前的讨论结果。
于是老、中、青三代医者摒弃成见,共同研讨拯救古奇弘的最佳葯方。
沉甸甸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让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古奇弘用力呼吸著,想伸手抚去胸口的不适。
倏然,他的手握住了一件暖如温玉的物体,手握之物传来阵阵暖意,让他不舍松手。
渐渐胸口的不顺似被一股暖流打通了,他的前方出现了亮光。
迸奇弘缓缓睁开眸子,首先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张五官精细而柔美的脸庞,那双乌眸在瞬间似有道紫光一闪而逝。
“于大哥,古少主已有转醒迹象。”
“好,开始扎针。”
迸奇弘隐约听到一段对话,霎时,身子各处传来阵阵酸麻,一阵晕眩突地袭来,他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温暖。
安玟冰虽无法挣脱她左手的束缚,右手却仍快速地扎针。
在一旁观看的于乃文及医官,皆对安玟冰的下针手法既准又坑邙赞叹。
“啧!安大夫可真是后生可畏呀!”
于乃文也赞叹道:“是呀,贤弟的针炙之术,真令我自叹不如。”
一股热气突自古奇弘的丹田涌向胸口街出喉间。
“呕”一滩黑血突自古奇弘口中喷出,被安玟冰的衣服接个正著。
“呀!贤弟,你还好吗?”于乃文连忙上前询问。
“无妨,倒是古少主又昏睡过去了。”安玟冰乘机抽回自己被古奇弘紧握的左手,迅速拔下部分的银针。
“污血已吐,这次的昏睡应该只是短暂的休息。”于乃文手探向古奇弘的手腕诊脉,以证心中之想法。
“嗯,毒已去了泰半,接下来该准备葯浴治疗。”
闻言,安玟冰神情为之一僵,咬了咬下唇,立即道:“事不宜迟,还请于大哥快告知医官所需葯材,我针炙的这部分只余半柱香时间即可结束。”
于乃文点点头,迅速走向医官,与他一道去张罗葯浴治疗的葯材。
“救人为先”安玟冰低喃着父亲的训言,暗叹这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她没好气地睨了眼古奇弘。
迸奇弘似乎有感应似的,突又伸手握住那抹温暖。
安玟冰瞄了眼自己再度被偷袭的手,忍不住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没多久,一桶热水被抬进凌霄楼。
“贤弟,你那边好了吗?”于乃文一进门立即询问状况。
“嗯,待我将针取下。”安玟冰迅速将最后部分的银针一一取下。
于乃文走向卧榻,二话不说即开始帮古奇弘宽衣解带。
安玟冰急忙咬住下唇,好止住已到了唇边的尖叫。
“贤弟,快帮忙脱下他的衣衫!时候过了就不好。”
“呃,好”安玟冰咬紧牙根吸了口气,双眸不敢乱瞧,仅靠没被捉住的单手脱下古奇弘的衣衫。
于乃文此刻才发觉有异样“咦,古少主怎会一直握著你的手?”
安玟冰耸了耸肩道:“大概把我当成他的亲人了吧!虽说是病人力气还挺大的,净是握著我的手不放。
“这古少主也真是的,”于乃文无奈地笑道“贤弟,你还可以吧?”他伸手比了比木桶的方向。
“不行也得行。”安玟冰撑起古奇弘的一边臂膀“于大哥,来吧!”
“嗯。”几乎是半眯着双眸的安玟冰,硬咬着牙扶起古奇弘赤裸的身躯,走向虽是近在咫尺,感觉却异常遥远的大木桶。
“来了,来了!这可是我要人加足火力煎来的葯汁。”医官领著一名仆役,将葯汁倒入木桶中。
“呵!正好赶上。”于乃文将古奇弘移入木桶后,又和医官分别赶着熬葯汁,暂时把看顾病人的工作交给安玟冰。
“这下又只剩你跟我。”安玟冰重重叹了口气,拿著木勺舀起桶内的热水淋向古奇弘赤裸的颈肩。
“咦?这是”她伸手探向挂在他颈子的棉线“是一个香包?”随著线的拉起,黄色香包已然浮出水面。
安玟冰下意识地取下那只黄色香包“咦?这东西”一股奇怪的热能自她手心的香包传来。
她趁守在门口的仆役没留意,迅速打开香包一探究竟。
“嗄!竟是”一串熟悉的术语突然跃上她的脑海“怎么会?”心底归纳出的答案让她大为震惊。
“不可能!怎会是他?”她失神地凝视坐在木桶中的男子“他怎可能是我的这只香包他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支离破碎的语意自她唇间无声地道出。
“快来帮忙抬一下”
外面传来的呼唤,惊醒了安玟冰,她敏捷地将香包再挂回古奇弘身上。
当于乃文他们进房间时,安玟冰已恢复镇定,专心一意地为古奇弘淋浴,丝毫瞧不出她有任何腼覜、羞涩的神情。
“醒了、醒了,少主终于醒了!”守在卧榻前看顾的仆役,欢天喜地地吆喝着。
手撑在桌面假寐的安玟冰因而惊醒,连忙将一旁温热的葯端上前。
死里逃生的古奇弘只觉得自己好似睡了很久,躺得全身酸痛“我怎么了?”他试着自己坐起身。
“古少主小心点儿!”安玟冰一手端葯另一手则帮助他坐稳身子。
“你是”这张似曾见过的脸孔,他一时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她扯动唇角,淡笑道:“古少主,我是为你治病的大夫之一。数天前,你身中奇毒,领主特贴出告示,延请城堡外的大夫来为你治病,而我是其中之一,现在这时间恰好是轮我值班。”
“中毒?我怎会中毒?”
“这事我就不清楚了。”她摇头道“古少主,请将这碗葯喝下,你体内的毒并未全然清除。”
“我体内还有残毒?”他拢了拢眉头,黑眸直盯著前方这张愈看愈眼熟的脸孔。
安玟冰颔首道:“嗯!五毒只去了三毒,你体内的余毒还需一日的疗程才能尽除。”
她将葯端近他唇边“古少主,这葯还请你趁热喝了。”
虽不识安玟冰,但古奇弘却直觉地认为她说的是实话“嗯,好,我喝。”他欲端起碗,却发觉手使不上力。
“我来。”她随即将葯送入他口中“你昏睡多日未进食,使不上力是正常现象。”
他趁喝葯的空隙再次梭巡脑海中有关眼前这名大夫的记忆。
倏然灵光乍现,一双闪着紫光的黑眸突然浮现在他脑海,原来是古奇弘心中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却让他眉头紧蹙。
“古少主,你哪里不舒服?”安玟冰误以为他身体不适,立即伸手探他的脉象。
“我没事,只是呃,这葯苦了点儿。”他瞎掰了个藉口以解释自己的反常。
“那就好,良葯苦口嘛!”
“听安大夫说你醒了!奇弘,你果真醒了,太好了!”古青永眉开眼笑地上前拍了拍古奇弘的肩。
“爹,让你担心了。”古奇弘黑眸望向父亲之际也注意到他身后的人“咦?纪姨、奇扬,你们都来了呀!”
“大哥,你总算清醒过来了。”喉间的哽咽让古奇扬说不出话。
纪妃拍了拍爱子的背,轻移莲步走向卧榻“奇弘,你昏迷的这段时间,老爷和奇扬都担心得吃不好、睡不著,终日苦著一张脸。还好,你总算醒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谢谢纪姨的关心,我好多了。”古奇弘扬起一抹微笑道“多亏爹请的大夫”
迸青永抚了抚长胡道:“这法子是你纪姨想到的,若不是她提醒,此刻唉!我真想不通会是谁下毒?害你差点儿”
“爹,会不会是我自己吃坏了肚子?这阵子,我都待在堡内并未外出,怎可能被下毒?”话罢,视线朝著站在一旁的安玟冰望去。
安玟冰脸上毫无表情,双眸净是忙着观察古氏大大小小的一家子。
迸青永摇头叹道:“非也,为你看诊的医官,还有安大夫、于大夫他们三位都致认为你是中毒。奇弘,你想想那天你吃过谁送来的东西或碰过谁吗?”
“我”古奇弘才开口,话即被打断了。
“领主,少主他才刚清醒,身子还很虚,不宜太劳累。”安玟冰出声提醒古奇弘的虚弱。
“好吧!奇弘,你先休息,有想到疑点,再派人告诉我。”古青永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休息,我们先离开了。”
“嗯。”古奇弘点了点头,目送他的家人离去。
在一旁的古奇扬想上前和他寒暄两句却被纪妃制止,只能无奈地向他挥挥手,跟随双亲离开凌霄楼。
迸奇弘朝站在一旁的安玟冰望了一眼,却发觉她轻蹙着双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太像了!安大夫长得太像自己梦里见过的那张脸,可是自己梦中的人是女人,但安大夫他、他明明是男人呀!
迸奇弘的一道浓眉不由拢起,心中疑问不已,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而停在安玟冰身上的视线就这样定住了,他也没想要收回。
安玟冰迳自陷入自己的问题中,直到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朝她射来,才拉回自己的思绪。
“呃,古少主,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于大哥的葯熬到什么程度了。”
“于大哥?”
“于大哥就是领主为你请来医病的另一位大夫。安玟冰边解释边扶他躺下。
“辛苦你们了。”古奇弘笑笑道。
“那里!应当的。你休息,我去去就来。”安玟冰轻轻地扯动唇角,随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他到底是谁?”古奇弘望着安玟冰离去的背影,失神地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