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早,阳光普照。
朝露宫内的床帏打开,皇后的脚刚刚落在玉踏上。千岁声响彻耳畔!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婢(才)等恭祝娘娘千岁金安,福寿绵长!”
朝露宫全体太监宫女,跪了一片,屋内是近身伺候的,屋外是二等丫头,院子里跪着杂役,统共百十来号人,且能在娘娘踏地的一刻,喊出统一的口号,可谓是不容易。
章栖悦凝眉一怔,便立即恢复正常,左手抚着鬓角,右手搭在弄巧手臂上起身梳洗,险些忘了宫里还有这样的规矩,这哪是彰显中宫气度,分明是吓人。
受封第一天便想起自己初次面临这样的‘惊喜’时,等了一晚上皇上的她,抬手就甩了弄巧一个巴掌,洗涑时把妆枢洒了一地,新铸的凤钗上也落在地上碎了一尾。
而后便气狠了,把来请安的权如儿羞辱了一遍,才算解了气。
现在想起当时自己没带智商的行为,真为九炎落不值,有这样的皇后,别说住冷宫了,就是赐死也不为过。
“娘娘,笑什么?”弄巧亲自为小姐摆弄着头发,准备为娘娘梳一个吉祥髻讨个好彩头。
“想起些有意思的往事,皇儿呢,如果醒了,就让奶娘抱过来。”
婉婷带着一众洗涑的丫头进来,道:“皇后娘娘要等一会,礼监司的人说一会权妃娘娘和万贵人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储秀宫也要过来汇报储备事宜。”
章栖悦打个哈欠,习惯梳头后净面:“恩。”
万静第一个跑进来,穿了身葱绿色的小袄,下面配着同色的襦裙,整个人看起来像抽条的柳树,孩子其中带着女子的妩媚:“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万静抬起头,看眼坐在高位上光彩照人的女子,见她与往日比头上不过多了一支凤钗,依然难掩她绽放的高贵。心里不禁叹口气,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怎么就跟悦姐姐生在了一个年代。
万静站起来,跺跺脚自发坐在一边椅子上,不高兴自己又被比了下去。
“你就这样闹吧,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说吧又看上本宫的什么了,本宫一会让人赏了你。”
万静闻言,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羞涩和更多的不自在:“没有,我是那种人吗,姐姐不准取笑我。”
章栖悦焉有不知的道理,前些日子万夫人进宫与静儿聊了很久,王嬷嬷亦不清楚她们母女说了什么,只是万夫人走后,静儿哭了很久,然后整个人都活跃了很多。
章栖悦在等,等万静什么时候开口要这份恩旨,她希望她走的时候也能是开开心心的,虽然她也可以帮万静得到十三,但万静的性子应付不来其她女人,何必开这个头,就当让她在宫里锻炼心性了,来去一圈也好,省得再嫁了,还像个孩子。
章栖悦宠溺的看着万静。
万静脸颊微红,越发不自在,不禁埋怨母亲乱说,害得她总是乱想!
章栖悦刚想逗她两句,权如儿从外面进来,与以前比,此刻她身形消瘦,形如枯槁,没有生机,眼中无恶亦无喜,仿佛是一架枯骨,撑起了一缕轻纱:“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
章栖悦坐正,不动声色的让她起身:“权妃有心了。”不自称臣妾是在表明一种不争的态度吗:“权妃身体不适,本宫甚是牵挂,今后切忌保重身体好好养病,至于本宫这里,也无什么事,就不用每天来请安了。”
权如儿半蹲谢礼,目光依然死静,现在她连斗她的勇气都没有,冷华宫一年多的日子让她害怕,皇上冷情让她心灰意冷。只怪自己当时被一时的温暖蒙蔽了眼,没看清那人冷如蛇蝎的心。
章栖悦只是命好罢了,有个肯为她费尽心机的男人,且那男人也争气,有今天的地位,若不然她算什么,私相授受?!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从小养成的人,成了如今的九五之尊,她是当朝皇后,曾经险些嫁为人妻的话谁还敢说!
输得尽管不甘心她还是输了,她曾抛弃一切骄傲,一心对他,他却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是她来的太晚,还是他早已关闭了心门,她那样的付出,他都看不见!
对他立的皇后,她心里并无多少折服,不过是一张让人心怜的脸,生生夺取了她所有荣耀
她觉得,觉得开始皇上是愿意对她虚与委蛇的,只是姑姑的所为压垮了最后一丝希望!惹恼了他最后一点怜悯。
不来请安,便不来请安,从此这宫里就是她一人的天下,没有对手的日子,漫漫长路,寂寞吗!对着一个不爱的男人,日子会很难熬吧。
权如儿望着脚下的地面,光洁如镜般照射着雕栏玉柱的屋顶,与她初来时的静心殿光景多么相似,现在的静心殿却如死水一般,让人心冷。
请安匆匆结束,三个人的后宫略显冷清。
不过再过一个月,这宫里就热闹了,但没人敢用这句话宽慰看似无精打采的皇后娘娘,除非是想给娘娘添堵。
轩辕上今年十一岁,过了年就十二了,后院住着位因得罪皇后娘娘被贬到他家的女人,据说是赏给他做妾的。
轩辕上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女人赏给他当妾!听说锦榕从小服侍皇上,与皇上感情很好,皇后娘娘吃醋了便把此人扔出宫,落在了他府上。
轩辕上想不出容颜带笑的皇后娘娘生气时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定是某些人不好,惹了她,她才会出手反击,而且他觉得锦榕品性不好。
竟然私下里让人给他送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