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突然要他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倒也难为他了,好在他也很能吃苦地熬了一个多月。
毫无预警地,冷香凝推窗跃了出去,身于迅捷地飞落在屋瓦上。
“你们两个可真准时啊!”她一跃上屋顶,便瞧见她的两个徒儿坐在靠近东边的屋檐上。
“师父之命,岂敢不遵守。”靳长风扯动那张枯槁又略带三分邪意的面皮,嘴角微微一扬,形成一个诡谲的弧度。
“是啊!师父掷来的两支竹筷子,又快又准,险些委了徒儿们的小命!”顾聪也附和着。
冷香凝冷冷的嗤笑一声“从什么时候起,你也学会了靳老的风趣?”
“师父,你见笑了。”顾聪一个拱手道:“想当初若不是师父高抬贵手,予以相救,今天也就没有顾聪这个人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别再提这些陈年往事。”冷香凝扶起顾聪,跟着他们并坐在屋檐上。
“赶紧从实招来,怎么我前脚才刚踏进客栈,你们两个后脚就跟着走进来?”她的话语虽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悍味道。
靳长风陪着笑道:“不瞒师父,其实我们两个本来约好要去忘忧谷看看师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正好远远地瞧见师父和焦状元一道出谷,我们不好上前搭理,只好跟随师父进了客栈。”
“所以你们两个就在窗外‘聆听’我和焦天俊的谈话?”冷香凝的唇畔漾出一抹笑,深邃的眸光扫过他们。
“对啊、对啊!我们可是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将师父和焦状元的谈话听进耳朵里,真是太精彩、太好笑了。师父,原来你小时候还真是个活宝呢!这么会说笑话,早知道的话,我真该跟你多学学。”
彼聪犹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大串,而靳长风却可以预知接下来的后果,早已把头压得低低的。
“放肆!对你们太好,你们就捋起老虎的胡须来了!”
冷香凝一声喝斥,吓得顾聪赶紧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冷香凝兀自懊恼着。早知道就不该老实的告诉他们她过去的一切!
“师父,我们怎么敢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呢?我们完全是出自于一片关心,绝无逾矩的念头,还请师父见说!”靳长风明白她心软的个性,故意可怜兮兮的道。
“这”冷香凝本想发作,却因靳长风的一席话,顿时怒气就消了一大半。“算了,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现在,来谈点正经事吧!”
“师父英明!我猜,是不是那七位喇嘛的事?”
“才一个多月不见,顾聪,你开窍啦?’’冷香凝揄揶着顾聪。
“师父,你就别糗我了,你明明知道我是粗人一个,除了偶尔挥挥狼牙棒外,其他什么事都做不好。”撇开他那看起来凶狠的面容不说,顾聪其实是个傻大个儿。
“顾聪,你瞧出什么端倪来了吗?”冷香凝说笑归说笑,但一谈到正事,马上就严肃起来。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在贵阳的那件事?顾聪也跟着脸色一正。
“嗯!那时候天气热得睡不着,我们便和靳老一同到林子里闲聊,正好遇上那次的喇嘛事件。”冷香凝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没错,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就是我砍伤的。”顾聪愤恨得连脸上的肌肉都纠结在一起。
“当初,要不是皇上负伤在身,必须先护送他走,我爹也就不会惨死在喇嘛的手下。”冷香凝忆起爹的死,忍不住自责的泛起泪光。
“不知道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什么?我们从刚才就一真留意他们的动静,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顾聪沉吟的道;
“我看这样吧!我和顾聪两人轮流看守那些喇嘛,如果有发现什么动静,再与师父一起商议要如何行动。”靳长风提议着。
冷香凝点点头。“也好,那就有劳两位了,我住在西厢房的天字三号房,一有任何动静,马上通知我。”
“是!”靳长风和顾聪异口同声的应道。
等到冷香凝又跃窗回到客房时,已经是五更天了。
焦天俊依然睡得很安稳,这也难怪,毕竟他太久没有好好的睡在床上,这下子就算是打雷了,他都未必会醒来。
冷香凝在桌前坐下来,倒起一杯茶水缓缓的喝起来,开始回想着她之所以被称为檀公子的由来
这几年,她行走江湖,总是一副白衣书生的打扮,凭借着一身的好本领,轻松自若地和敌人过招打斗,却甚少开口搭理人。
因此,那些被她打败的敌人或是被她所救的人,就依据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檀香和她书生的装扮,称她为檀公子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冷香凝的思绪,她冷冷地应了一句“进来!”
“客官,没吵到你吧!这是你吩咐的早膳,小的给你送上来了。”马六油嘴滑舌的露出一口黄板牙。
“搁着就好。”
马六依言将饭菜放在桌上。
“店小二,今后三餐就照着我开的菜单把饭菜送进来,还有,不许和别人谈论起我们。”冷香凝递给马六一张字条,随即挥挥手“下去吧!”
“是!”马六转身顺手把门带上。
“喂!大少爷,该起来了。”
冷香凝“砰”地一声,用右脚踹在床榻上,惊得焦天俊慌忙起身。
“地震了吗?”
“是啊!火烧猴屁股啦!”看见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她忍不住调侃道。
“对不起!失礼了。”知道她在取笑自己,焦天俊只好赔不是。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去洗把脸,饭菜都快凉了。”冷香凝催促着。
不久,焦天俊就梳洗完毕。
“坐下来用膳吧!”冷香凝举起筷子准备开动。
焦天俊依言便拉起一张椅子坐下。
“居然有雪里红!”他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那碟小菜,忍不住动起筷子连夹了两口。
“这么不起眼的小菜,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敝吗?”
看他那副嘴馋样,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他是贫困的农家子弟哩!
“虽然它只是一道很平常的家乡小菜,但是它那股独特的风味,还有那股辣劲,光是配着清粥,就很下饭。”焦天俊一边解释,一边又扒了好几口粥,那股辣辣麻麻的口感又将他的思绪震得老远
“凝凝,你早膳就只吃这些?”焦天俊一大早便跑到冷香凝的住所,才踏进门,就瞧见她虐待自己,尽吃些没营养的东西。
“一碟花生、一碟冷豆腐咦?这一碟绿绿红红的青菜是什么?”他指着桌上一碟他没有看过的青菜问,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一些好料的。
“那叫做雪里红。”冷香凝随口答着,又兀自吃了起来。
焦天俊一把抢过那碟雪里红,将自己带来的好菜推到她面前。“喏!这里有花枝酥团、清蒸日月蚌、鸡骨酱还有焖烧茄子。凝凝,你尝尝看。”
“谁希罕!有钱就了不起啊?拿来!”冷香凝不屑的说。一大早就吃那些油腻的菜色,不得病才怪!
焦天仅见她要讨回那碟雪里红,便一咕噜的将还剩下四分之一的雪里红全倒进自己的嘴巴里。
“咳、咳!”他被雪里红那股辣劲呛得咳起来,整张脸还有身子也都热了起来。
“笨蛋!哪有人这样吃雪里红的?我可是放了好多辣椒进去呢!这样吃起来,过一会儿,我的身子就会暖乎乎的,才不会还没出门练功,就先被这冷寒的鬼天气给冻坏了”
“天俊,你每次吃东西,一定要先发呆吗?”冷香凝用手在焦天俊的眼前晃了晃。
他这才往事中回过神来“啊!抱歉,我只是想起昔日的事情。”
“是什么又让你失神了?”冷香凝夹了一口雪里红。嗯!果真够辣,这家客栈的厨艺还不错!
“我我想起了凝凝。”焦天俊的嗓音里充满浓
浓的自嘲“家父是做采买人参生意的商人,家境还算富裕,在我眼里,雪里红原本是一道没有营养的小菜,却因为她,我才懂得雪里红的美味。”
或许是相处久了,在檀公子面前,他总是可以很自然、很放心的坦承一切,就连现在,他的眼眶中也不自觉的泛起湿意。
冷香凝直盯着他那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整个心不禁拧成一团。她不要看到这样的焦天俊,那会使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再度掀起涟漪!
“要不要喝口水?你的脸好红喔!是不是也被雪里红给辣到?”焦天俊看见她的脸上一片酡红,不禁关心地问。
“不碍事,我只觉得整个人热烘烘的,刚好可以暖暖身。”糟了!她怎会闪了神?该不会被他看出异样吧!冷香凝暗忖着。
“有句话,我说了,公子你可别生气。”焦天俊怔怔的望着她。
“你说吧!”奇怪,他干吗那样看着她?冷香凝忍住欲摸脸颊的冲动。
“平时的檀公子虽然总是冷冷淡淡的,但那股出众的气质却是隐藏不住,一旦笑起来,就连男人看了也会眩惑不已,隐约带有一股属于女人特殊的美。”焦天俊的视线就这样定在她的脸庞上,好像被迷住般。
“你少开这种低级的玩笑!”猛地,冷香凝的眸中进射出一道寒光,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对他咆哮道。“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被形容成像个女人而毫不动怒”!
焦天俊不禁被震慑住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檀公子这么激动过。
“对不起!是天俊失礼了,檀公子,你请息怒。”焦天俊被她这么用力一抓,顿时快喘不过气来。
“哼!下回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割断你的舌头!”
冷香凝手劲一松,他马上跌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望檀公子多多包涵。”焦天俊吓得拼命赔不是。
“算了,瞧你吓的,我相信你绝不是故意找碴,只不过,以后你再这么乱讲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冷香凝表面上虽然恶狠狠的瞪着地,心里却惴惴不安。
她哪里露了马脚?她一向很小心的,不可能出差错啊!
“是,天俊受教了。”焦天俊唯唯诺诺的应着。他心想,这个檀公子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下次他得小心点,万一弄不好,他的舌头搞不好真的会被割掉。
包何况,他还想留着自己这条小命见凝凝呢!
陡地,一阵凉意掠过焦天俊的侧脸,然后“咚”地一声,一柄小小的飞刀便钉在桌上。
冷香凝拔起刀子,打开绑在上头的字条阅读了起来。
“里面写了些什么?”
焦天俊凑上前想一探究竟,却被她一个旋手点起火摺子将字条烧了。
“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冷香凝狠狠一瞪,警告意味甚浓。
“抱歉!天俊逾矩了。”焦天俊一对上她那双利眸,便感受到一股冷飕飕的寒风直朴而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奇怪,明知道檀公子随时可以取走自己的性命,偏偏自己老是不怕死的去惹他,甚至还很关心他?到底这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
焦天俊发现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