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了,决定等到来年就试种落花生。同时也已是和罗兴说好了,种子和落花生种植的资料,罗兴都会帮着落实。而本地的事务,像是劝说百姓试种,垦荒、榨油作坊的考察和设置、出售的路径,他和汤师爷会亲自监督。想了想,又问可贞借了天工开物、齐民要术、农政全书过来看。
原本昨儿和可贞说了一晚上的话后,他还只觉着醍醐灌顶。可和罗兴说了半日的话后,他才觉着自己究竟有多孤陋寡闻。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学起来。
而见苏慎如此重视农耕之事,可贞真是非常赞同的。
在这个时代,王政之本,本来就在于农桑。
管子治国中所谓“凡为国之急者必先事农”的治国理论,由先秦一直贯穿到现在,一直都是历朝历代朝廷制定各项政策的指导思想,也一直是历朝历代州县衙门的第一要政。
两汉时期,不少原先在小县当县令的官员,因为奖募农民开垦荒地有功,在考核时拔为上等,立马调到大县去当县令。唐代宗时期,奉天县令劝农有功,在州县正堂中考为第一,马上被提升为长安令。北宋的徽宗赵佶,给人的印象就是个风流天子,于治国之道上昏聩的数一数二,可他却还知道发展农业是立国的根本,而且还曾经专门发布了一道诏令昭告天下州县官员,规定基层衙门的首要任务就是“劝课农桑”四字。到了前朝,太祖皇帝高坐金銮殿时,也是最为看重农事。觉着一个官员如果连劝农工作都做不好,那也就不配为官了。
可是,与之相反的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可以算得上是天下士人的通病了。
就像现如今很多传承有序的家族对于年少高中者从来不贺一样,不贺,并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甚至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就去做官,这并非家族之幸。甚至于,将来为祸国家连累宗族的,肯定就是你。所以在做官之前,必然得先了解官场,了解些国计民生,还要建立自己的人际网络和声誉名望。
可话虽如此说,到了一定的年纪,的确会有很多人就会去学习相关的专业,什么天文地理、农事水利、医卜数术、政治军事,但凡感兴趣,都是可以学的。可大部分的人在考取功名之前一直在与八股文章奋斗着。等到进入官场后又立马开始学习为官之道、学习怎么敛财怎么打点关系怎么往上爬尚且来不及,谁会去认真计较这稼穑之事的,劝农工作就更是别指望了。
还记得在湖州时曾听说过一个笑话,还是真人真事儿。
说是一县主簿刚刚上任没几天,半夜的时候就亲自去敲知县宅的大门,三更半夜的,再加上那时候正值藩镇之乱的非常时期,知县一家子以为不是着火就是有乱党,唬了一大跳惊惶逃出。结果主簿却对知县说“我在想一个问题,四月里农户们又要忙着种田又要忙着养蚕,实在是太辛苦了。衙门里出一张告示,让百姓们四月种田,十月养蚕不就周全了么!”知县跑的鞋子都掉了,又好气又好笑,问他“十月里哪来桑叶喂蚕的!”
由这么一个四六不着的外行人当领导,耽误了自己还好说,关键是还得耽误治下百姓。
而苏慎这会子有心学习稼穑之事,可贞自然是高兴的。
亲自把这些年来自己收集的那些个农书摆在了方便易取的位置,又挑选了七八本这些年来自己积累的关于农事方面的笔记资料并这一路上的见闻都给了苏慎,给他作参考。
而苏慎细细看过后,又问可贞把那一箱子的笔记都要了去。
对于没有种过地的苏慎来说,其实看那些农书并非十分懂得的。可是可贞记录的那些笔记资料都是可贞当初下发给农户记录的,都是从播种开始,每日一记,有些什么样的变化要进行什么样的操作,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需要怎么应对,一目了然。对于苏慎这个门外汉而言,非常的浅显易懂。
而且可贞在农事方面比苏慎起步早了十多年,给苏慎当先生还真是妥妥的。再加上苏慎又是个谦虚好学的,可贞有见识他只有自豪的。可贞也不是自恃孤傲的,苏慎想要知道的事儿,即便再忙她也会抽空替他找到答案。所以两口子都上了心,便常常能静下心来讨论一番,各自增长了知识的同时,倒是又多了一项共同语言了。
多谢姐妹们的支持,明天尽量加更,保底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