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从不这样认为的。虽然觉着由长辈去探望小辈不像话,怎么着也得等苏慎可贞亲自上门请了安才能走动,可听了王氏听起来颇为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后,也觉着没什么。像他们这般的舅舅舅母哪里去找的,长辈亲自去探望,还不得感激涕零,这关系还不得缓和?!
确实,苏铨和苏世彦也是打着要和武功堂苏家缓和关系的打算的。
一来苏铨知道现如今武功堂在朝堂上越发的得力,也越发的受天家看重的。二来苏铨到底是上了年纪了。
以前不以为然的事儿到了现在,竟成了他的梦魇,到底怕了。生怕有一天两腿一蹬两眼一闭,就此成了无处容身的孤魂野鬼,更怕会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善终。虽然即便到了现在,他虽仍旧不认为自己当初做错了。可心里到底早已是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了。他也不知道这颗种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埋下的,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显现出来的。只知道时隔这么多年,那些个过往竟越来越清晰,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走马灯似的在自己脑海里窜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该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还是说他做贼心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梦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要发作一回。而每发作一回,都要去掉他半条命。身体更显败势,精神也越来越坏,想的也越来越多,就此陷入恶性循环不能自拔。
所以他真是一心想要缓和和武功堂的关系的,知道苏铸那没有指望的,所以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苏铎身上。毕竟是亲兄弟,苏铨知道苏铎的软肋,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又知道苏铎宝贝的唯有女儿和外甥女,再加上可贞又嫁给了苏慎,所以一门心思的在可贞苏慎两口子身上下功夫。这会子又见两人在同县为官,更已是想了很多的办法来缓和关系了。
只不过,却全然没有想过,他对不起的又岂是现如今的武功堂。
而至于苏世彦,总归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左右什么都用不着他来操心的。
而这会子,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反正他们夫妻一体,她也不会害了他的。
王氏看着不以为然的苏世彦叹了一口气,又思虑了半晌,最终在舅母和婶娘中,还是选择了舅母的名义,咬咬牙备下了厚礼过来探望可贞。
待到进了门,听得柳月赔罪的话,再看到暖阁中央设下的插屏,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今儿拿了长辈的名义过来看望可贞,怕是错了主意走了步臭棋了。
可来都来了,再是没有后悔退缩的余地了。只好在心底重重的吁了口气,和可贞寒暄了起来。
苏慎今儿晚上原本是安排了点子事儿的,只不过听说苏世彦的太太过来探望可贞,就有些坐不住了,即便任罡已是过来回了话安了他的心,可他还是早早的回了家。
“怎么样,可给你气受了?”牵着出来接他的小九和晏哥儿坐在了炕沿上,垂头问着可贞。
可贞拢了拢肩上式样简单绣着富贵牡丹纹的披肩,点了点小九的鼻头,示意她带着晏哥儿去继续做功课。
看着两个孩子都爬上了罗汉床,才往苏慎面前靠了靠“孩子面前,说这个做什么。”又压低着声音告诉他“你放心,在自己家里,还能受什么委屈出什么事儿不成?”
说着看了看目不斜视的两个孩子,把王氏今儿的来意并说辞告诉了苏慎知道。
说句实在话,可贞确实是带着有色眼镜看王氏的。可架不住,这王氏确实很会说话,不是说她说的话儿光鲜漂亮,让人心花怒放。而是平淡之中自有真情道理,让人听的舒服。所以即便这眼镜颜色再深,可贞也不由得对这王氏高看了两分。
其实,王氏刚坐下来的时候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可贞开这个口。可既然已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尽力化解这份嫌隙,说到话头上,自然是要想了再想,谨慎再谨慎才能开这个口的。
所以并没有很提及那些个往事儿,也没有提到苏铨钟氏,甚至苏世彦也没有提及,只是说了说自己,说了说她的几个孩子,仅此而已,一句交浅言深话句和一点出格的意思都不曾流露出来。
再加上可贞只泾渭分明的的称呼她为“太太”自然不敢再以“舅母”的身份自居摆长辈的谱儿了,只是平常寒暄。
可贞就算对苏铨苏世彦再挑剔再不入眼,也不能够说出什么来,自然对她印象还不错的。不由得低低的向苏慎叹了一句“倒是不像他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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