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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上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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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张永吓得全身一颤,忙道:“小舅,甥儿不是怕什么,而是这种事情必须从长计议。”

    朱天寿不悦道:“有什么好计议的?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就动身,这一趟由邵真人陪着我,还有把玄妙观里刚到的十二位护国妙法道人调来,另外加上劳公秉、于八郎,就足够了”

    他顿了下,道:“金贤弟要陪他的五位夫人:这几天就不用麻烦他,至于你和蒋弘武、诸葛明,还是可以继续忙你的事,反正三天我就回来,怕什么?”

    张永道:“可是”

    朱天寿挥手道:“别再可是了,就这么说定。”

    金玄白道:“大哥,你若想到林屋洞去住几天,小弟也不会反对,不过那里蚊虫极多,而且一去那么多人,饮食方面也成问题。”

    朱天寿敞笑一声,道:“贤弟,这都是小事情,顶多让他们多带点葯油、蚊帐就行了?至于粮食和用水也不成问题,你不是说那里有座小村子吗?我吃素三天,正好尝一尝村民腌的酱瓜、酱菜。”

    他轻轻拍了下金玄白的手背,道:“说老实话,打从那天在湖边水庄吃了那一餐之后,我直到此刻还怀念新鲜瓜豆的滋味,希望再找一天,我们一起重聚于水庄”

    金玄白见他满脸向往之色,正想答应他?找个日子到李强的湖边水庄去走一趟,却听到邵真人在门口呼了声道号:“无量寿佛,贫道邵元节,在门口等候,请问朱公子,贫道能否入内?”

    朱天寿扬声道:“快!邵真人请进,不用客气。”

    耶元节举步入内,身后随着钱宁、劳公秉、于八郎,另外还有两个年轻的白面锦衣人。

    金玄白心里正在觉得邵元节太过多礼,陡然见到他身后随着的两个锦衣人,不由微微一愣。

    因为这两个白面无须的锦衣人,正是在沉香楼和魔门徒众一起喝酒的织造局太监中的两个人。

    他们被金玄白所擒,让薛义率同一伙差人,把他们捆得像绑粽子一样,跟几名魔门徒众搁在一起。

    当金玄白带着楚花铃追踪魔门五女,空手而回易牙居之际,已没见到这几个人的行踪。

    谤据蒋弘武和诸葛明的说辞,他们是由褚山和褚石两人带着东厂人员,把这伙人押回天香楼侦讯。

    可是,为何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获得释放?倒让金玄白摸不清状况。

    邵元节等人进入花厅之后,礼数周到的朝朱天寿、张永,金玄白等人行了个大礼。

    朱天寿道:“邵真人请坐,大家也都坐下来好说话。”

    邵元节坐下之后,朱天寿迫不及待的把金玄白在林屋洞里的遭遇说了一遍,随即便表示要亲身到林屋洞去住三天,藉着洞中灵气,修练功夫。

    邵元节听完了朱天寿的话,首先向金玄白道贺,道:“难怪贫道看见侯爷的修为已至返璞归真的境界,果真是有了一番遇合,恭喜侯爷,经此一劫,已然练成了道家门徒人人企求的金丹大道。”

    他轻叹口气,道:“说来惭愧,贫道身入道门将近三十年,不断的苦修,至今仍未修成五气朝元,距离三花聚顶的境界,更是遥遥无期,眼看侯爷已练成元婴,实在羡慕。”

    金玄白道:“邵真人,关于这件事,我也摸不清其中的状况,尚要请教道长。”

    邵元节道:“佛门谈空,道家说玄,其实侯爷之所以不知,却能修成元婴,炼就金丹,正是符合此理,诚所谓天心难测,各有遇合,是完全无法勉强的事。”

    他顿了下,见到在座各人大都是一脸茫然,轻叹口气道:“朱公子,贫道这么说,或许你不明白,换个说法,你也许能理解。”

    朱天寿道:“真人请说。”

    邵元节道:“一般人把道家跟道教混为一谈,其实是谬谈之言,道家讲求出世,追求修真,希望有朝一日能炼成金丹,白日飞升,侯爷所走的路正是此途。只要假以时日,他就可以凝聚元神,遨游于天地之间,修为再深,则如葛洪、吕纯阳、韩湘子一样,肉身飞升天界,成为大罗金仙!”

    朱天寿差点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张永、蒋弘武、诸葛明、劳公秉等人也个个面现惊骇之色。

    邵元节继续道:“道家的修真者,普天之下,没有十万,也最少有八万,可是根器不同,机缘相异,能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者,可说找不到十个,连当年武当祖师张大仙,据说到了百岁时,才到达这种境界。”

    他凝目望着金玄白,一脸的羡慕之色,道:“据贫道所知,金侯爷是枪神老前辈之徒,除此之外,既是少林弟子,又是武当传人,按说他的内功心法是佛道双修,很难将之融会一起。可是侯爷不但做到了,并且还是以道家心法为主,佛家心法为辅,练成这等境界,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贫道无法衡量,只能说天心难测,昕以说侯爷如今的成就是前无古人,恐怕后面也无来者。”

    朱天寿狂喜,道:“邵真人,按照你的说法,我金贤弟此刻的武功已经超过剑神高天行了?”

    邵元节点头道:“单看今日侯爷和天刀一战,便可确定剑神高天行已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双方激战,恐怕要到三五十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败。”

    他望着金玄白道:“据贫道所知,御剑飞空之术,初阶是以气御剑,到了后来则是以神御剑,而剑器的材质更是御剑术能否大成的主因。”

    金玄白颔首道:“道长说得有理,在下目前正是以气御剑,由于那两柄短剑都是唐门金银凤凰所有,故而有些不趁手。”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这件事以后再谈,请道长继续说下去、也可一开在下茅塞。”

    邵元节道:“道家修真者称道家为玄门正宗,而道教则大致分为丹鼎派和符录派,如全真教则是丹鼎派,讲求炼丹服葯,帮助筑基,而天师道正一派则是道教正宗的符录派,本教祖师为汉代之张道陵,历代皆被封为天师,至今的教主名叫张彦羽,是贫道的掌教师兄。”

    他望了朱天寿一眼,道:“本教虽是符录派,可是有别于茅山一派,更和大逆之白莲教、弥勒教不同,本教是道教的主流,虽称为符录派,却也着重炼丹?只可惜受限于资质禀赋的不够,本教立教至今,修成天仙者,尚不足十人,地行仙也不过二十余人,所以说,金侯爷有此成就,令贫道万分羡慕。”

    金玄白听到这里,脑袋里一阵紊乱,竟是毫无欣喜之意,想来想去,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凭着武当心法,或者是九阳门的心法,才练成了元婴。

    而这种突如其来的“成就”在邵元节眼中看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自己却是满腹疑惑,不但邵真人没能指点他迷津,反而更加使他难以承受。

    邵元节见他似在沉思,没有打搅他,对朱天寿道:“道家把天下一些充满灵气的地方,依照天罡地煞之数,仔细分类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而太湖西山岛的林屋洞便是天下第九洞天?贫道在十多年前,曾经入洞一游,可是却无任何奇遇,也没特别的感受到洞中的灵气。”

    他顿了顿,道:“由此可见贫道机缘不够?可能金侯爷此次入洞,正是洞中灵气充沛之时,故而能够受益匪浅。”

    朱天寿颔首道:“道长说得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希望也能藉助洞里的灵气,助我练成阴阳双修大法。道长,你看事情可行吗?”

    邵元节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我们明天一早动身,竿前赶到,就不耽误地气灵动的时机了!”

    朱天寿非常高兴,吩咐张永准备行程,张永马上交待劳公秉和于八郎布置林屋洞之行。

    劳公秉和于八郎奉命行事,当下向众人行了一礼,联袂而去。

    张永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门外,笑了笑,道:“小舅,侯爷自从功力大进之后,人也变得更加沉稳,竟然对于张忠和张雄两人的出现,丝毫没有感到诧异,真是沉得住气!”

    朱天寿笑道:“当然,我金贤弟非常人,这种小事在他眼中算得了什么?不久之后,他成了一代剑仙,我这做兄弟的,也引以为荣。”

    他抓住了金玄白的手,道:“贤弟、哪一天你修成了仙业,请你务必要拉我一把,渡我一渡,也让我能沾你的光,成一个地行仙。”

    金玄白听他说得诚恳,点头道:“大哥,请放心,他日如果小弟真能修真成仙,一定不让你坠入凡尘。”

    说到这里,他有些迷惘地道:“只不过仙业无凭,要如何修练才能飞升天界,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怕将来会让你失望了!”

    朱天寿道:“没有关系,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大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成不成仙,倒也不是太重要,想当年秦始皇一心想要成仙,结果又怎样?还不是一坯黄土。”

    他摇头叹了口气,随即便又笑道:“这几十年后的事,不去谈它,且来说说眼前的事吧!张永,你把这两个小兔崽子介绍给我金贤弟认识,也让他了解一下眼前的状况。”

    张永好像很习惯于朱天寿的喜怒无常,点了点头,侧首道:“张忠、张雄,你们过来拜见金侯爷,要谢谢他没要了你们这两条贱命!”

    张忠和张雄两个太监忸怩地站了起来,然后一齐跪在金玄白的面前,磕了个头。

    张忠首先道:“奴婢张忠叩见金侯爷,承侯爷手下留情,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奴婢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侯爷大恩。”

    张雄连磕三个头,恭声道:“奴婢张雄拜见侯爷,敬祝侯爷仙业早成,奴婢蒙侯爷手下留情,饶了一条贱命,此生此世,当为侯爷做牛做马,不敢推辞。”

    金玄白出道以来,原先只碰到一个太监,就是张永,不过张永初次见到他时,也没这么肉麻过。

    此刻,当他听到这两个年轻的太监,用那种娇柔的声音,忸怩的动作,说出这番话来,几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其是他们的长相俊秀,明明是个男人,却口口声声的自称奴婢,直把个金玄白听得耳内生茧,头昏脑胀,曝心得差点没把隔夜饭吐了出来。

    他挥了下手,道:“两位请起。”

    张忠和张雄依然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朱天寿骂道:“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金贤弟叫你们起来,怎么都没听见?耳朵聋了?”

    他一脚踢出,踹在张忠的肩上,把张忠踢得跌翻过去。

    可是张忠却面有喜色起跪下朝朱天寿磕了个头,恭声道:“谢谢公子隆恩!”

    张雄没被踹到,似乎有些遗憾,也跟着磕了个头,道:“谢谢公子隆恩,谢谢侯爷。”

    金玄白看到他们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肿了个包,不禁想起他们在沉香楼那种模样,忖道:“这些没卵蛋的太监果真生得贱,非要打他一顿,踢他一脚,他才感到舒服?真是莫名其妙!”

    他出身于樵夫之家,生活虽不富裕,却也并不贫困,尤其是他的父亲金永在,鉴于他自幼丧母,故而对他一直宠爱有加?尽其所能的供应他生活所需。

    此后,他在灵岩山石窟里,受到五位师父的栽培,感觉到他们都对自己爱护倍至,虽然练功辛苦了些,然而衣食无缺,精神上颇为满足。

    自从欧阳珏、大愚禅师、铁冠道长、枪神相继死去之后,他的亲生父亲金永在也没隔多久,便撒手人寰,辞世而去。

    那段时间,他才十一二岁,经历了人间最残酷的生离死别,可说是最痛苦的一段时期。

    所幸,那时他的身边还有沉玉璞陪着他,鼓励他,使他不至于精神受创,而能把悲痛化为力量,更加努力的练功,因而淬炼成钢铁一般的心志和体魄。

    笔而他根奉不明白这些太监的成长过程和心理上的缺陷,尤其是这些人置身在黑暗的宫廷之中,面临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特殊人事和环境,稍一不慎便会伤身丧命。

    而他们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得到大太监的宠爱,取得一些职位,进而凭着职位,取得权力,直到权力稳固之后他们才能稍感安心。

    在皇宫内府的组织架构中,四司、八局‘二监,所有的太监,多达数万人之众,要能在如此众多的太监里脱颖而出,不知要经历多少残酷的斗争,若以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算为过。

    这些太监由于残缺的生理影响到心理的健全,再加上特殊环境的影响,每个人为了生存,都学会了体承上意,扭曲自己的本领,所以长期下来,几乎每一个抢得高位的大太监都是阴险恶毒,残忍狠辣的狠角色。

    京城里所谓的“八虎”如此,其他的大太监也莫不如此,而这些在“学习”中的小太监,也一个个向这些人看齐,不断地扭曲自己的心意,以欺骗、奉承、阿谀等等不当的手段,获得向上攀爬的机会。

    爆里太监的权力,全都是来自皇帝的授与,张永、马永成、高凤等人如此,就算刘瑾也是一样。

    只不过刘瑾得到正德皇帝的宠爱,取得高位之后,利欲熏心,就如许多人一样,换了位置,就把脑袋也换了,强烈的权力欲,使他把正德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自认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爆中数万名太监因他而富,因他而贵,只要受到刘瑾提拔,便有机会出宫,派往各地担任重要的职位,取得极大的权力。

    到了这个时候,金钱、美女、田宅、珠宝,一切人间所有的,这些太监都可以凭着权势,轻易的取得。

    所以宫里的太监,绝大部份都是党附于刘瑾,就如同朝中官员一样、看着刘瑾的脸色行事,似乎忘了皇帝的存在。

    然而表面上固然如此,其实许多人心里还是明白,刘瑾之所以获得如此大权,其根源是来自正德皇帝。

    有些官员是屈于形势,不得不对刘瑾虚与委蛇,只有少数才是甘心臣服,受刘瑾差遣。

    同样的情形,宫中或外放的太监们,很多人心里也都明白,正德皇帝才是他们的主人,而刘瑾只是受到主人宠爱的一个总管而已。

    一个豪门的总管,无论权势多大,除非他能弑主自立门户,否则总有一天,主人的宠爱一去,这个总管一切的权力被剥夺之后,便会变得一无所有,打回原形,他仍然是一个奴才!

    张永明白这个道理,同样的,张忠和张雄也清楚得很,故而能够接近皇上。并且蒙皇上踹一脚,骂几声,在他们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幸。

    想想也是,宫里宫外有数万名大、小太监,平时能看到皇帝“天颜”的有几个?能接近皇帝,服侍皇帝起居的又有几个?数来数去,顶多不到三十个人!大权,其根源是来自正德皇帝。

    有些官员是屈于形势,不得不对刘瑾虚与委蛇,只有少数才是甘心臣服,受刘瑾差遣。

    同样的情形,宫中或外放的太监们,很多人心里也都明白,正德皇帝才是他们的主人,而刘瑾只是受到主人宠爱的一个总管而已。

    一个豪门的总管,无论权势多大,除非他能弑主自立门户,否则总有一天,主人的宠爱一去,这个总管一切的权力被剥夺之后,便会变得一无所有,打回原形,他仍然是一个奴才!

    张永明白这个道理,同样的,张忠和张雄也清楚得很,故而能够接近皇上。并且蒙皇上踹一脚,骂几声,在他们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幸。

    想想也是,宫里宫外有数万名大、小太监,平时能看到皇帝“天颜”的有几个?能接近皇帝,服侍皇帝起居的又有几个?数来数去,顶多不到三十个人!

    而能蒙皇帝亲口骂一声,甚至打一掌,踢一脚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表示皇帝对这个太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个印象无论是好是坏,只要没有丧命,总有一天,会被皇帝记起来,而获得恩宠,受到拔擢。

    当年的刘瑾,陪伴尚身为太子的朱厚照身边,不但要忍受太子的无理取闹,拳打脚踢,还要做马供十岁的太子骑。

    若非刘瑾得到这种机会,此后他怎能扳倒朝中大臣和宫里大太监们?早就被贬去南京了,甚至尸骨都已不存。

    张忠和张雄只是两个小太监,他们听多了宫里的传说,因而能在此刻,见到主人,并且换主人一脚,对他们来说,是毕生莫大的荣宠,也是莫大的机会,怎么可能为之生气,甚而认为受到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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