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此乃皇族家事,皇帝、皇子和我这个太后认为妥当了,那便是妥当了。”武则天都没有回头去看武承嗣。而是缓步走在群臣中间。用她标志的、朗朗的、居高临下地嗓声说道“潞王身为皇子。在皇族之中颇具影响力,又是开仪府同三司。他不适合操持此事,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呢?”
“太后英明!”群臣一起拱拜应诺。武承嗣一下就傻了眼了,怔怔的杵在那里眼睛瞪得老圆,如遭雷击一般。他万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太后会是这样一个态度,而且会突然舍弃一向信任的侄儿不用,而启用李贤这个最大的政敌。
这太难理解、太不可思议了!武承嗣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感觉到一股危机袭来。此情此景,他站在这朝堂之中显得如此突兀,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他,而且不怀好意。武承嗣有点慌了,扑通一下跪倒下来:“太后恕罪,微臣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请太后恕罪!”
武则天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扬了一扬手:“朝堂之上畅所欲言,予没来由的治你何罪?起来吧。”武承嗣这才松了一口大气,慌忙起了身来站回朝堂班列之中,耷起了头不敢再随便动弹了。
刘冕看着武承嗣这副模样实在有点好笑。事实证明,上官婉儿的话实在说得太对了。武承嗣就是典型的志大才疏之流,他至今还没有想透这一场政治大秀的真正核心是什么。或许在武承嗣看来,太后召回李贤并对其赏赐重用,只不过是收买人心。他哪里会想到,精打细算的武则天,是在最大程度地发挥李贤的作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后与李贤,一个要政治利益,一个要求生存。二者各取所需正配合的十分默契。你武承嗣这时候跳出来唱反调,不是找抽么?
只不过刘冕也清楚,能够体会到武则天用意的人,本身也并不会太多。徐敬业叛乱对她的触动太大,经此一事后这个女人对李家皇室已是深深忌惮。她迟早会要对李家宣战的。眼下李贤居然自己主动提起此事,她哪里还有不顺坡下驴的道理?
从这一点上讲,李贤的确是给她帮了大忙。皇族进京这种事情也唯有李贤提出方才顺理成章。愿意进京地,很好,那就表示他们和李贤一样主动向太后称臣服输了,将来锦衣玉食不难得到善终;不愿意的,这时候也该做出一个了结了所以,李贤这是在用一招苦肉计,希望尽可能的多保存一些李唐的骨血元气。对于他的用意,武则天肯定是想明白了。但是,她自己也有自己地考虑:与其这样整日防备与算计着,倒不如与李家来个大清算。谁心存反意,在这种时候就能一目了然!
就像李贤当初和刘冕说过地那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李家的人能理会他地用意,会在这时候向时局低头求存。对于那些执意不肯入京的皇族,李贤也只能爱莫能助。武则天将这件事情交给李贤来办,还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这样安排的用意也很明显:其一,先礼后兵。现在是李家的当家人在召你们回来,你们最好听话;其二,仁至义尽之后,还有不肯听话的,也就怨不得朝廷了。
这样的举动对武则天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既可以最大程度的削去李家存在的隐患,又可以假借李贤之手铲除政敌,从而不必背上杀戮打压李家皇室的恶名。这样一来,她不仅从舆论与道德上占得先机,还能在政治上赢得更多的利益。这比她亲自动手,要合算太多了!
而李贤想的,则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保全更多的李家皇族。尽人事,听天命,眼下他也只能做到这些。
李贤与武则天,名为母子,实是政敌。但是在这一件事情上,却各自揣着小算盘达成了共识。
能够洞悉个中天机的人,绝对不多。那个站在金銮殿下、仿佛与一切事情都无关的中郎将刘冕,绝对是其中一个。
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站得标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关心和注意。只是心中没有一刻消停的在思索着所有的问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原来,政治上真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与永远的朋友,更不用谈什么骨肉亲情。唯一永恒存在的,只有绝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