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点头日本方面就一定配合的道理,你不要把那么重的担子压在我身上,我承受不起。”
沉默坐在一旁,一直用关爱眼神望着郁熙的康雷也终于开了口。“你不用客气了,小熙跟我提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在她的心目中,你是无所不能的。你就帮帮忙,帮阿聪搞定这一次的合作计画,你既可发挥所长,又可以让台湾的环境变得好一点,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学姐,你说你回国后就一直赋闲在家,那不是超级无聊。你在美国学了那么多,应该贡献给自己的家乡才是嘛,当初你不肯留在美国的公司,不就是因为想把这些学识用在自己的家乡吗?现在有这种机会,你说什么也不能拒绝。”郁熙又在一旁帮腔。
叶筱珊看了看郁熙,又看了看何景聪和康雷,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啊,我本来想把所学用在自己的家乡,可是我们环境保育的观念还很差,回来之后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工作可做,既然你们大家都那么看得起我,盛情难却,只好全力以赴了。不过谈生意不是我的专才,除了所学的,我什么也不会。”她答应帮忙。
一路上,就只听见汽车音响传出西洋流行热门歌曲的轻快乐音。
实在太沉静了,终于,叶筱珊禁不住开口:“听说你也喜欢听古典音乐?你喜欢听谁的?海顿、萧邦、舒曼?还是巴哈、贝多芬、莫扎特?”
叶筱珊这么一问,何景聪愣了一下,接着诚实的接口道:“我不太清楚这些音乐家的作品,小熙吹牛吹得太大了,其实我只听流行歌曲和麦可杰克森。我二十四岁,喜欢登山和攀岩倒是真的,可是我不能承认自己不抽风不喝酒,因为我不觉得偶尔和朋友喝喝酒聊天有什么不对。不过牌我不打,我看不起沉溺在赌桌上的人。其实我这个人很平凡的,虽然没做过什么坏事,可是也不是小熙口里十全十美的有为青年。”
叶筱珊听到他那么坦白,本来也是一愣,接着才慢慢绽开笑颜。
“我叫叶筱珊,二十三岁,除了喝过点洋墨水外,我也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孩,我也不想认识什么十全十美的有为青年。”说到这里,她突然向何景聪伸出了手。
“你愿意跟我这种平凡女孩做个朋友吗?”她一脸真诚的望定他。
吉普车这时正好到达叶筱珊住的公寓楼下,何景聪停下车子,神色惊奇的回看她。
他发现,除了外型姣好,态度大方有教养外,叶彼珊这个女孩真的跟他以前认识的其他女孩有点不一样。
他伸出手,握住口叶筱珊那修长白皙的手。
“只要你不拉我去听古典音乐的演奏会,我很乐意跟你做朋友。”他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
道过晚安,叶筱珊珊然地下了车。
看着她走进公寓的楼梯间,何景聪才又重新发动吉普车上路。
她的确是个满特别的女孩,除了长得清秀漂亮外,也很聪明伶俐,真可称得上是秀外慧中,和郁熙摆在一起比较,可以说是难分轩轻。
想到郁熙,他的心中就马上闪过一抹青绿色的影子,那个女孩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她?是他眼花,还是心里老牵记着郁熙?或许那个摈榔摊后的身影真的就和他心里的形影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疑问便在心头,他也不管自己再开个五分钟左右的车就可以到家,马上车头一转,折返回大马路。
到了那条街,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何景聪原本还担心刚才的鲁莽决定,会害自己白跑一趟,可是车子开到这条街后,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夜夜暂歌,热闹非凡。
车子还不到槟梅摊前,何景聪远远地就望见那个穿着青绿色薄纱的纤瘦身影。
他慢慢的驾拄着方向盘,打算在经过按榔摊前看清楚那女孩的长相后就离开,可是整个情况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迫使他不得不管吉普车有没有停好,马上火速的从吉普车里跳了下来,直奔摈榔摊。
因为他看见一个形貌猥琐的年轻男人从骑楼里窜了出来,动作迅速的冲上前去,似乎抢了什么东西就想跑。而那穿青绿色薄纱洋装的女孩也立即的扑上前去,和那男人激烈的拉扯着!
放眼四周,面对这个小混混当街打劫,整条街上竟然没有半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来帮助那个女孩,反而个个袖手旁观、睁大眼腈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何景聪生气的昨骂了一声后就拉开车们冲了出去。太过分了!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人冷漠自保,就连在街上看见弱女子被欺负也不在乎。
拉住那男人的衣领,他义愤填膺的就是狠狠一拳。
那小混混模样的年轻人下巴重重挨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后跌去。
他正要转头看看那个女孩有没有受伤,想不到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却不客气的用力推开他,然后捉了一张高脚椅,奔到那小混混面前护着他叫道:“你干嘛打他?我哥哥会还钱的,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何景聪会意不过来的怔在当场。他以为那年轻男人是个趁乱打劫的小流氓,可是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他他是你哥哥?”他笨拙的开口问道。
话才一出口,那女孩就竖起眉,语气凶恶的大声道:“我哥哥又怎么样?他是欠了你们很多钱,可是我们又不是不还,你凭什么讨债追到这里?你凭什么打他打得那么重。”说着,还一脸凶悍的抓紧了高脚椅背,气势汹汹和何景聪对峙。
何景聪傻住了,他怔怔的愣在原地,看来他好像误会了那个年轻人,不但打错人不说,他还被那女孩当成追债的打手。
“我我不是来讨债的”他解释道:“这这是一场误会,我在车上看见你哥哥抢你的东西,以为以为他是当街当街打劫的小流氓”他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说着。
他话还没有解释清楚,跌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就像疯狗一样的扑了过来。
何景聪吓了一跳,正要出拳防御那男人的攻击之时,却见那个女孩子适时的拉住了也。
“哥,你想干什么?”她扯住那疯狗一般的男人手臂叫道。
那年轻人先是骂了好几句不堪入耳的三字经,扭曲着丑恶的嘴脸想挣脱那女孩的拉扯大吼:“主八蛋!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敢惹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他嚎叫得就像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龇牙咧嘴的想挣开锁链,扑上来咬人喉咙。
何景聪并不是怕他真的会扑上来,只是看到他脸上那种丑陋邪气的表情,使他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
那流氓一样的男人嘴里又不干不净的大骂了何景聪好几句,何景聪生气的时候虽然也会说粗话,可是从那男人嘴里骂出来的脏话却连他都觉得不堪入耳。
“够了,你骂够了没?”他再也忍耐不住的大吼一声。
“你想按我是不是?来啊,你不是想杀人吗?过来啊,过来杀我啊!”何景聪摆出了姿势,挥着手在街上大喊。看见摈榔摊位上放着一只玻璃啤酒罐,他想也不想的就学电影,抓起了啤酒瓶,敲碎瓶身前端当防身武器。
那像疯狗一样的流氓本来还满口脏话的想冲上来找何景聪拚命,可是一看到他发狠,态度却反而软化下来,不再张狂乱吠。
“臭小子,算你有种,你以为我不敢过去是不是?你以为我怕你吗?”他也不甘示弱的对何景聪吼了回去,不过语气已经没那么狠毒,音量也减弱了不少。
扯着他手臂的女孩此时在他旁边叫道:“哥,你别闹了好不好?我上一个工作就是这样被你闹没的,这一次你又要害我被老板开除是不是?我没工作,没薪水赚钱养家你就高兴了吗?”那女孩说着说着,突然也歇斯底里的尖声吼起来。
听到自己的妹妹开始变脸生气,那混混一样的年轻人似乎更心虚了。
他挥着手臂,装出满脸的凶狠对妹妹说道:“谁敢开除你?要是你们老板敢叫你走路,我就砍死他。谁敢得罪我陈嘉成的妹妹,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眼神恶狠狠的诅咒叫道。
何景聪冷眼的斜睨着他,才几分钟,他就看穿这个男人只是无胆的混混小瘪三。碰到老实人唬唬还可以,可是遇上狠角色,他就只有抱头鼠窜、跪地求饶的份了。
想必他的妹妹更了解自己兄长的为人,她生气的推开他吼道:“你要砍人?你要砍人你去砍啊,只在这里大嚷大叫有什么用,你有种就去找黑狗他们拚命啊,跟我要威风,只会抢自己妹妹的钱,你有种,你有什么种?”
她气愤的痛骂自己哥哥。气极了,还一把抓过刚才她哥哥抢着就想跑的绿色手提包,奋力的甩到她哥哥脸上。
“你要抢,你要抢就拿去啊!反正我什么东西也被你拿光了,你要就拿走。”女孩一脸怒容,胸口急剧起伏的喊着。
那叫陈嘉成的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歪种,他妹妹当街那样臭骂他,他竟然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他妹妹气极了才会把手提包甩在他脸上,可是他眼见手提包丢了过来,竟是真的顺手抓了里面的钞票转身就跑。
“过两天我会把钱还你,我先走了。”随便交代了两句话,陈嘉成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人群里。
那女孩来不及阻止,等她同过神时她哥哥老早就不见踪影。
她又气又急,追了上去大叫:“哥,你回来!那些钱是要缴房租的。哥,你不能把那些钱拿走!”她又悔又恨的追了好几步路,可是陈嘉成已经隐没在人群甲,再也叫不回来。
何景聪愣在当场看着她无助又纤瘦的身影,真的很像郁熙的眼睛和眉毛,还有生气时昂起的下巴和挺直小巧的翘鼻子;除了她比郁熙高一点,比她瘦一点,她整个人简直就像是郁熙的翻版。
他走到那女孩身后开口问道:“你有困难是不是?我我可以帮你。”
那女孩吃了—惊,立即转过身来,何景聪这时才清楚的看仔细那女孩。
脸上明显的画着浓妆,高高的小鼻子比郁熙挺,搽着红色口红的嘴唇也比较厚,比较性感、两道眉毛修得又细又长,看起来也不若郁熙自然,差别最大的却是那一双同样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郁熙毫无心机,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写在眼睛里。可是那女孩,何景聪分析不出他在她眼里看见什么,有愤怒、有伤心、有无可奈何、有疑惧、还有许多许多何景聪根本形容不出的复杂情绪。
“你说什么?”女孩表情复杂、一脸防备怀疑的瞪着他。
“我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忙。”他又再次重复说道。
他这么一说,那女孩眼中的怀疑和不信任更明显了。她竖直了细眉,警戒不友善的直视他。盗书者自宫
“你想怎么样?你有什么企图?”她不客气的问道。
“我我有什么企图?”何景聪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句。
“我只是想帮你,看到别人有困难,每个人都会伸出援手帮忙的。”他又加上一句。
那女孩却像看到傻瓜一样的斜脱着他。
“神经病!”她口气不善的骂了一句后就退自走回摈榔摊。
何景聪有点尴尬又有点可笑的望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想帮忙,难道热心助人也错了吗?看那女孩的表情,他好像被人家当成疯子了。
他正想冲上前去向女孩解释,可是一回头却刚好看见自己的吉普车旁站了一个交通警察。
看那交通警察手上拿了笔就要开罚单,何景聪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警察先生,这车是我的,我只是暂时”他高叫道。
话未解释完,交通警察就口气严厉的教训起他来。“停车?每个人要是都随便暂时停车,那台北市的交通不是要瘫痪了;快把车开走,否则我马上叫吊车来拖。”那交通警察不耐烦的挥着手训斥他。
何景聪知道是自己不对,随便乱停车、当下只好二话不说的赶紧坐进车里,将吉普车开离摈榔摊。
临去前,他又向那女孩瞥了一眼,她仍是那一脸漠然冷淡的神色,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未来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期待盼望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