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见到飘香时她正在看帐簿——这几年来她明面上店铺,实际上却控制着许多大小不等的商号,暗中经营三年,只为今朝与匡衡一较长短。虽然她经商之才不下匡衡,但论起不择手段却是万万不及,否则何以当年柳成应会被活活气死。唯一可行之计便是由明转暗,积蓄力量日后再图报仇,也就是当下。
飘香躺在床上,将看完的账簿放在一边,看到文敛进来只是抬了抬眼,并不起身。文敛在桌边坐下,向她看去几眼,开口道:“荀大夫重配的药,效果还好吧?”
飘香不由放下账簿看向她,没想到文敛第一句话会说这个,仔细盯着她,没有在她平静的脸上找出任何东西来,当下扭过头去重拾账簿,淡然说道:“暂作调理用,以酒送服,与以前相差无几。”
文敛望着她片刻,忽而一叹“荀大夫在很努力地调制新药治你的病,不管你表现得如何恨他,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飘香干脆彻底放下手里的东西,深深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文敛亦认真回望她“我想说,荀大夫既然从不曾放弃,何以你自己如此自暴自弃?你这样做,岂不亏负他对你的一片苦心?”
飘香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瞬间睁大。文敛定定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你不想他一场辛苦到头来一场空,所以执意不配合,到时若是身死,希望可以此减轻他心里的负疚——是你不愿治,不是他治不了——你是希望他作如此想吧?可是,既然荀大夫无论如何都不曾放弃,你这样做,岂不是更有负于他?”
文敛淡淡一番话说下来,飘香把头低下,良久,才从嘴里轻吐出一句话“结果已经注定,何必徒劳挣扎。”
“不试,怎知?你连机会都不给他,也不给自己,这样地做法对他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二十年地时间,对你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可能割舍的下,如果用尽了一切努力,到头还是一样的结果,或许对他来说也算一种安慰。可是,如果连试的机会都没有,你以为,他真的可以不再为你所累,可以从此解脱?不,那才是真正的一生也不得解脱。”
飘香抬头呆呆看着她,文敛此时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极如一个饱经沧桑的智,飘香看着她,不仅为她话中的意思而震惊,也是吃惊于她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对自己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就像,那些事她曾千百回地经历过一样。
文敛定定地看着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相信他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飘香默然不语。从很小地时候。她就要天天吃药。知道自己生了一种随时都可能死去地病。虽然有一个医术很好地荀爷爷在身边。可是。依然不能保她平安到老。小时候。看多了爹和荀爷爷担忧地眼神。听多了他们无奈地叹息。虽然这些他们都是躲着自己时才流露出来地。可是。她依然看到听到了。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时。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去。一个人跑在娘地坟前。哭了很久。记忆里。那是自己最后一次哭。后来即使爹爹去世。也没再哭过。那一次哭泣后。她开始很听话地吃药。再不嫌药苦。也不再问自己地病什么时候好。爹当时对自己地转变很吃惊。不过后来也只以为是人长大了。懂事了而已。只有荀爷爷。偶尔看向自己地眼神带着点点地悲意。
后来荀爷爷做出了一种药。吃了可以活得更长久些。只是这个长久相对于正常人来说。依旧短暂地可怜。她开始吃那个药。虽然酒很呛。很刺鼻。辣得她胸口痛。但只要想着能够多活一些时间。爹跟荀爷爷都会很开心。她自己也就觉得幸福了。虽然有时爹在一旁看了。会背着她偷偷抹眼泪。
她就那样一直活了下来。还练就了千杯不醉地本事。当然。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累。会在那两个人不注意时弃了药。扔了酒杯。可是。在因为断了药而病昏迷。醒来时看到那两张满含忧虑和爬着些许皱纹地脸。在现自己醒来后绽放笑容时。她就再也没有那样做过。从此她日日与酒为伴。夜夜畅饮欢歌。只是心里。早已认定了自己地死期。早已。认命。
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对她说。让她不要认。让她不要放弃。不试试。谁能知道那结果究竟能不能改变——然而。她真地可以么?
文敛看了看默然不语的飘香,任她心绪起起伏伏只在一边安静坐着,没有再说话。
良久之后,飘香抬头向她看来,一眼之中,感情极其复杂。文敛淡淡一笑,不待她说话,悠然开口说道:“待这些事情完结之后,我会找人来管理这些产业,当然,你如果想为柳家留下一些也可以,如果不耐烦经营之事,自会给你找个可靠地人打点,到时你只分红,剩下的就要交给那一个人了。”
飘香眼神一变,过了片刻,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这本就是你文家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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