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天空风云聚合,海浪宁静中透出强大的威力,船头站立之人仿佛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雕塑,仿佛天地之间惟有她一人。
衣袂在强劲的海风中猎猎作响,半毁的倾国面庞,深敛的狂傲,坚强的眼神,眉宇间却是一种别样的轻松。
可是这样的她,却让人产生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慌。
“宫主,那么多的故人在等您,您可会心怯?”
背后,媚态万方地倚着船舱门的秋潋滟,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这样的她,足以让男人和女人都心悦臣服地拜倒在她的脚下。
她轻轻一笑,是彻底放开的灿烂如万里长空的笑容。
“故人聚首,何妨把酒言欢?”
六年的岁月,几乎遍尝了人世的酸甜苦辣,是时候了。
船靠港口,一眼便看清领头的数人,各个华服翩跹,风采卓然,气势慑人,仿佛一道华丽色香味俱全的视觉盛宴,让人不胜惊喜。
她哈哈大笑,狂态毕露,放弃了江山,却依然能够得这些将来千古留名的君主步履相迎,她复有何憾?
眼泪,震惊,激动,欣慰,最终,能够掩饰的,只透露一双不能平静的眼眸,而不能掩饰的,不如喜极而泣来得畅快。
站在人群最后的,青冥抱臂倚树含笑,月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相貌牢牢刻进脑海。
御泠冲了上来,不顾皇家礼仪,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
千言万语,御泠只能说这一句,她的泪迅速沾满了面庞。
墨潭拍拍她的背,微笑。
在空中与御瀚克制的眼神交汇,她微微挑眉,继而感激一笑。
轩辕启果断地推开了御泠,一把攥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仔仔细细,脸,手,腿,一处也不放过,那厉目中渐渐掀起了狂涛骇浪。
“我们不值得信任吗?”
为什么受了如此苦楚,却没有去找他们,难道这些年的交情根本不堪一击?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一国之主。”
岂能出现为了解救他国的君主而不惜动用自己国家兵力的荒唐行为?他肯,她也不肯牺牲女儿国的士兵。
一坛一坛的美酒送上了桌,劫后重逢,明明大家都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也罢,既然人依然活着,还怕以后没有机会相聚吗?
今夜,就让各自放纵一回,让痛苦和快乐同在。
夜空的月不知不觉地圆了,墨潭提起最后一坛酒,猛然拍碎封口,看向东倒西歪的众人。
知她有话要说,他们慢慢坐直了身子,却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听她说这番话,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底了,可是每个人又都不甘,才刚刚重逢,才放下一颗牵挂的心,为什么又要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笑着说。
天下三分,本来她是要自己去实现的,但是如今已无那份雄心,虽然罗刹和释理内乱已成,但是毕竟离动乱还有数年的功夫,她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剩下的,只好重托给轩辕启和御瀚,他们有雄心亦有能力做到,就当是,为她报仇吧。她风淡云轻地道。
女儿国虽然元气大伤,新帝亦无争强斗胜之心,但手下能人不少,帅将亦足,若三国能够永修盟好,自然是皆大欢喜。她神色清冷地说。
听到这里,轩辕启冷笑起来,提起酒坛大口灌了一气,满脸阴霾“今夜我们不是为女儿国而来,而是为兰荪而来,那些烦人之事,你既然已经放下,何必再去操心?”
她叹了口气,终于扬眉一笑。
“不错,这话,是我说差了,我自罚三杯!”
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人要做到豁达真不容易,牵挂像一根一根破碎的蛛丝,盘缠在心头,欲断不断。
“家兄丝离,现居君子国,我不欲他重回女儿国,身为男子,又是那般神仙品貌,待在君子国应是最好的选择。御泠既然曾经向他求过婚,我便将他托付给你,还请多多照顾,倘若能够遇见合适的人选,不妨给他牵牵红线,也免他一生孤苦。”
墨潭转向御泠微笑,御泠怀里抱着长天,脸上却一红,她岂不知墨潭的意思,什么为他牵线,分明就是要把丝离托付给她。
她不答应又能如何,眼角瞟了瞟末位上的青冥,却见他自始至终,目光都停在墨潭的身上,那爱恋而坚定的目光,让她彻底明白,生生世世,她都不该保留一丝奢望了。
“好,你放心。”垂眸惨淡一笑,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月华垂着的眸子悄悄扬起,墨潭仿佛在交代着什么,她已经放弃了江山,难道还要放弃
墨潭蓦地抬眸,看向月华怔怔的眸子,心头一丝黯然。
月上树梢,酒过三巡,伤心的,惆怅的,将心事藏于心底的,都慢慢在一片朦胧醉意中走进梦里,也许只有梦里,才能真正满足自己心底迫切的渴望。
墨潭拉起月华,缓缓走至院中。
来了,终于来了。
月华颤抖起来,他明知会有今日,也早已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可是当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仍然难以控制心头蔓延的钝痛。
墨潭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温暖,他的手冰冷,渐渐地,他冰凉的指尖开始变暖,暖意顺着指尖传进手掌,他不再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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