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当前才会说漏嘴。
“哦?小二哥怎会有此一说?”
小二想想已经说漏了嘴,索性坐到她身边,原想紧挨着坐下乘机揩点油,没由来心头慌张,遂打消了不良念头,凑近点低声说道:“道长是外乡人,不知道郁长权的真面目,他实实是俺们这里的一大祸害。他不是本镇人,十年前搬到这里来,也不知从哪里学的一身本事,最擅法术,初来时替人打醮捉鬼、驱邪施符颇有神效,被尊称为法官。没过多久便露出来本来面目,他仗着法术通神专一做恶事,今日让张家闹鬼,明日使李家祟狐,全镇上下不得一日安宁,只能请他来作法驱妖捉鬼,外来的法师都不是他所遣的妖物鬼怪的对手。
全镇的店铺、作坊都必须买他的平安符,不然要么店里无故走水,要么要紧的东西突然变成死猫、死鼠,要么家里被秽物所污,他的符一旬换一张,过期就要失效,比县太爷的杂税还收得重。他极好色,不说水性杨花的妇人无一不跟他有奸情,大姑娘、小媳妇走在街上突然无缘无故地掉了小衣亵裤露出耻处,他固是以些为乐,大多数吃了亏的妇人含羞忍辱,也有性子烈的寻了短见,后来镇上的妇人只要听说他出了门,都不敢上街走动。”
“难道你们不报官吗?”
“快别说报官了,官府也奈何不得他。本县的前任杨县令是个好官,本镇有不信邪的人把郁长权告到县衙,杨大老爷差捕快来捉拿。郁长权使法术坐在家里的椅子上,任三班衙役花了无数力气也不能推动他分毫,那铁尺打到他身上就似打在生铁上一般,火星四溅、铮铮作响,到最后捕快反过来求他,还送了不少财物才请得他同回县衙。
到了县衙,他见官不跪,杨大人恼了,掷签令打他板子,这次他倒没有挣扎,谁想到那大片的板子落下去,县衙后院里便响起了惨叫声,原来那板子明是落到郁长权的背上,实是打在杨县令的夫人和如夫人的身上。杨大老爷发了怒,令人取来狗血、大粪等秽物泼他,他只冷笑不止,待秽物泼过去后没到他身上他人就失踪了,内衙又来报说杨太夫人坐在堂屋里忽然被平空来的狗血、大粪泼了一身。就似这样,杨大老爷跟郁长权斗了十几个回合,无不以吃大亏收场,最后没奈何只得放人了事。
郁长权被放回来后,气焰更加嚣张,行事越发地没了顾忌,出首告他的人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稍露不满的人也被他整治得生不如死。到现任的县官早被他走通了门路,蛇鼠一窝,对他的事不闻不问,谁告他还要吃板子,现在俺们镇上的人家没有不怕他的,小孩子半夜啼哭,只要说出郁法官三个字就能吓得止哭。”说到此处,小二再将声音压低了道:“俺还听说,常常有外地的人花大价钱请郁长权帮他们做伤天害理的事。”
褚小蝶装作害怕的样子,又拿出了那一两银子递过去,道:“为了贫道的小事倒教小二哥担风险说了这么多,实在铭感五内。只是听了小二哥的话,贫道愈发要打听他现在的下落,免得走的时候不小心被他撞见。”
小二咬了咬牙接过银子说:“不是俺贪你这点银子,不该说的俺已经说了,反正要被他害得病一场,拿了你的银子也好少出些汤药费。郁长权在本镇有六处房产,基本上都不住,平日常在外面走动,也不知道在哪里歇脚,只要他回到镇上,必定上午到镇北的撷英楼吃酒,你可要小心避开。你要是真缺盘缠,不妨到二十里外七柳庄找张员外化缘,他才是乐善好施的真善人。”
褚小蝶谢过小二出了茶肆,又到街上转了转,这次她用旁敲侧击的方法从多个人那里打听郁长权的品行,所听到的跟小二说的大同小异,郁长权的恶行已经弄得神怒鬼怨,镇人皆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