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晨下,麻麻密密的园内所有人皆紧屏着呼吸,捏着拳头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中。
跪在地上的监天正额头上的冷汗哗啦啦直流,死咬着唇不敢吭出半声。
“说。”良久的沉默,阿真突然暴叱。
这位昔日的大司马是人神共惧,监天正心都快被吓碎了,哀着脸磕头哭道:“皇上,吐蕃皇上。此人用微臣的家眷来威胁微臣,微臣有罪,罪臣该死。”哭喊过后,发疯似的猛站起身,朝不远处的石柱卟通猛撞过去。
曦光越是清丽,一泉血桨从撞死的头颅内喷起,触目心惊的染红了所有人的双眼。
郭文宣眼见佞臣身故,双腿顿时苍凉疲软,无法相信的朝后踉跄了一大步。
“老爷子挺住。”阿真与琴玉赶紧扶住差点跌倒的郭文宣。
“你们”郭文宣老眼内布满悲凄,老指直指着前面垂头的一干儿子,既心疼又无奈的摇头,说不出半句话语。
“老爷子,好了,不要再挖下去了。”轻拍了拍他的背部,阿真看着大堆垂头丧气的人,调侃道:“换个角度来想,能干出这种心狠手辣之事,也算是另类的材干呀。”
“混小子你说什么?”悲切的郭文宣气结的瞪着裂笑的阿真,恨不得当场把他掐死。
“你想呀。”拍了拍他的老肩,很是正经的说道:“敢在你身上直接动手,单凭这一点,此人就遥遥领先于其他人,可继大统。”
这番话,把所有人都说语结了。这个吐蕃皇上的脑子是什么长的,竟然能说出此种话来。
“哼”郭文宣怒火未熄,怒瞪着眼前一干人,越看是越心烦的重叱:“全都回去。”
龙颜震怒中,谁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乖顺的齐跪恭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呼完后,四十多人整齐起身,一刻也不敢再呆的弯身齐向远处的门口争先恐后退去。
园内一空,幽冷的清晨更冷冽了,心痛的郭文宣疲惫之极,不再吭声的任疼爱的女儿搀扶着他向殿门走去。
王徨捧着粥碗已候了好一会儿了,心里大呼邪玄地赶紧把温温的琼粥捧到琴玉手中,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慌乱逃出殿外。这个昔日的大司马每次都不让他顺心,只要他一来好像所有坏事都跟着来,太邪门了。
“父皇喝粥。”端着金碗,琴玉小心亦亦的吹凉匙内的琼粥,尽孝道的喂养生身父母。
刚才就瞧见琴玉的肚子,四下已无别人了,郭文宣怜爱的抚摸着坐于旁边的爱女,叹息问道:“皇儿可还在怪父皇?”
“儿臣不敢责怪父皇。”琴玉摇了摇头,曾经一度她投井自尽,寻死未成被强披上嫁衣,可是最终还是与心爱的夫君结发,她早就不怪不怨任何人了。
“唉”对爱女心存愧疚,郭文宣欢喜的吃下爱女喂他的粥液,如炬的老眼朝下面翘着腿,扣着指甲的痞子警告道:“混小子,如敢负朕的皇儿,朕必不饶。”
“行了,吃你的粥吧。”扣完指甲,改扣耳屎,阿真努嘴回道:“我的老婆,我当然疼,你说的是什么话。”
“听闻你有六妻一妾?”边吃粥,郭文宣不饶的边问。
扣完耳屎,想要去扣鼻屎的阿真觉的挺脏,放下不安分的手指,扭头调侃道:“传闻好像是这样子。”天下人全都知道了,这个老爷子忒造作了吧?
“要多陪朕的皇儿知道吗?”
“最好每晚都呆在你皇儿房内,其它人滚一边去。”知根知底的接话,阿真抿嘴询问:“老爷子想说的是这句话吧?”
“孺子可教诶。”郭文宣非常满意的点头,与聪明人讲话果然畅快。
阿真与琴玉同时翻起白眼,哑口无言的彼此相觑了一眼,不想气死这位老人的各自忙起自已的事务。该喂养的继续喂养,该扣耳屎的继续扣耳屎,权当没听见了。
爱女千里迢迢来探望他,而且还亲手喂他吃粥,任他郭文宣心情再不好,一时之间也发不出火来,反而心中还升起丝丝的甜蜜。
“皇儿远嫁他国,为何却从未传字句给父皇?”这个女儿竟然抛家弃祖随心爱男人离他远去,长时来连片言都未寄来,不免令人心酸。
把一大碗粥喂完,琴玉拾起小手绢轻拭着父皇的嘴角,轻叹回道:“儿臣怕父皇怪罪,所以”
“唉”郭文宣也不忍责怪疼爱的女儿,站起身唤道:“王徨。”
守在殿门外的王徨听闻传叫,跨进殿内恭应:“皇上。”
“到朕寝室把配玉拿出来。”
“是。”王徨心里一突,转身钻进室内,随后捧着个高贵泛着古香的皇盒,恭恭敬敬的递前。
老手接过小盒子,郭文宣毫不迟疑地把手中盒塞到琴玉手中道:“权当给既将出世的皇孙。”
接到皇盒,琴玉吓了一大跳,拒绝道:“父皇,此玉可是圣灵承统配玉,玉儿不敢要。”
“朕又不是给你的。”见到爱女拒绝,郭文宣顿时吹胡子瞪眼睛,重声哼道:“是朕给将要出生的皇孙的。”说完意有所指的瞄看了仿佛没他什么事的林阿真一眼。
扣完耳屎,继续扣手指的阿真翘着二朗腿,听见琴玉还在拒绝,终于开口唤道:“玉儿,你就收下吧。”老爷子在处理身后事了,压重好大呀。
琴玉见连夫君也开口了,不好再拒绝的福身谢道:“儿臣谢过父皇。”
“嗯。”不像琴玉这般单纯,两只老狐狸彼此相觑了一眼,随后皆不爽的别开眼眸。
无聊极的阿真见老爷子没什么大碍,站起身道:“玉儿,你陪陪老爷子,我去看看大伙儿。”
“夫君要出去吗?”虚惊一场的琴玉眼带担忧。
“嗯。”走到郭文宣身后,从他老手抢过自已的老婆,大掌往芊腰一拦,伏身当众对着郭文宣欺负他的爱女。
蜻蜓点水的浅吻过后,阿真才放开脸儿红扑扑琴玉“午膳时我再进宫,你陪老爷子说说话,累了就先睡。”
说完,挑衅的朝观看这一幕的郭文宣挑了挑眉。
“那那夫君小小心。”琴玉害羞万分,不敢抬头看向自家老爹,柔的都溢出水来了。
“老爷子,你也别太*劳了。”
“滚”这混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皇儿,其胆子是何等的大。
“我滚。”双肩一耸,抿着嘴转身朝殿门跨出去。
外面的天已大亮,寒冷被驱散了不少,重回大周的阿真心情是烈阳高照。负手的他轻哼着小曲儿,老马识途的绕过宫里的坎坎绊绊,向阔别已久的内城悠哉游哉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