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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想起了几天前父亲特意抄给自己的文章写在人生边上,钱钟书在其中精彩的总结道:“世界上的大罪恶,大残忍——没有比残忍更大的罪恶了——大多是真有道德理想的人干的上帝要惩罚人类,有时来一个荒年,有时来一次瘟疫或战争,有时产生一个道德家,抱有高尚的一般人实现不了的理想,伴随着和他的理想成正比的自信心和煽动力,融合成不自觉的骄傲。”
看完后,吴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就像父亲一样,他也担心自己骄傲,但自己终究无法抑制心中的得志气满,想想也是,他在不足三十岁时就完成了如此浩大的工程,怎能没有更高的追求,更远的理想呢?先前他幻想着的十八级星似乎近在眼前,却又怎么也摸不到,而这个在百年内跨越千年的希望又怎能不被称作无法实现的理想呢?可恼人的是,他根本无法向别人述说自己的苦衷,他对亚克多和罗兰有着无法变更的承诺。
想到这里,吴云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向工作的热火朝天的两人道:“想不想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一瞬间,亚克多和罗兰的身体僵住了。
很早以前,他们就有上去看一看的想法,但这种想法逐渐被吴云的真诚所打消,他们真的很珍惜一个真正的朋友,尤其在这种孤独的环境中。上地面去看一看会有危险,但更让他们顾虑的是吴云的心情,他们不想让吴云认为自己在怀疑他,虽然开始他们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在地下建立一个自己的家,就此而言,亚克多是有向吴云表示信任的意思在里面,将自己的最后的防御交给吴云看就是这样一种示好,而且吴云丝毫没有传说中的低等级星球中人的那种贪婪,虽然他对知识有着如火一般的的热切,但这却正是让二人频生好感的地方。
虽然他们相信吴云一定将自己看作朋友,就像是他们一样,但地球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警言依然让他们顾忌再三而不愿开口,他们想等等再等等,最好能将这份患难真情保留到回到故乡,而如今,吴云的邀请让他们顿时陷入了感动。
这份感动中有着太多的情感在里面,一直收看着地球信息的他们怎么能不知道中国的春节?怎么能不生出异乡孤独的感受,吴云一声亲切的问候让他们明白,吴云真的将他们当作朋友,和地球上的朋友一样,甚至更密切。这是这个宇宙都为之崇拜的感情——超越种族、地域、习惯、超越一切生命基本需求的感情,他们没想到,会在一个距离家乡千余光年的落后星球上感受到这种友谊。
亚克多尽量不让心中的感动流露出来,他隐藏起眼中的期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们这样出去会被发现的。”
他的疑问还是显示了此时的不稳定,依他平时的精明怎么会不知怎么样隐藏自己,但吴云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他也陷入了对这种友谊的感动,他想到了罗兰和亚克多一年以来的帮助,虽然他们事事都与交易挂钩,但在施行中却从未关注过这些,一切都在为自己着想,在初期的了解后,他们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而在科学问题上的交谈更是让他有良师益友的感觉,突然之间想到的邀请却让他毫无突兀的感觉,仿佛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他相信,自己与这两个外星朋友一定能突破空间、时间的阻隔联系在一起,听到亚克多的回答,他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们和地球人只是眼睛的颜色不一样而已,配副镜片就可以了。”
罗兰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亚克多代为回答了声:“好的。”就转过身去继续工作。吴云也不为杵,和船长交往的多了,他对船长的“傲慢”也有了更多的理解,一次两次之后也就习惯了他以自我为中心的说话方式。他摸摸鼻子安安的笑着,脑子里则不停着思考着各种问题,发出邀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之后的各种问题才让人为难,因为他不仅仅是想邀请两个人在家中过年,他,还想让两个人正常的生活在阳光下
30年是很漫长的时光,虽然对洛特星人而言这只是生命中的一小段,但就此生活在地底终究太过寂寞。吴云为自己的未来设想了很多,他也要为两位朋友设想他们的未来,他想让他们交到更多的朋友,了解更详细的地球,那样即便是他再忙碌的时候——就像是过去的半年里——船长和他的船员也能开心的和其他人聊天,这才是真正的友谊——为他人设想而不是狭隘的zhan有欲,分享的精神而不是自私的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