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成*人,那时的法制可没有现在这么仁慈,五花大绑插着亡命牌游街示众,观者是人山人海,俩个人架着然后武警把七九式对准脑后,‘嘭’地一枪,掀了天灵盖,然后白花花的脑浆流一地我的师傅就是一个刽子手,他讲过程的时候告诉我们,很多穷凶极恶的人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凶,在濒死的时候会吓得大小便失禁,不得已的情况下枪决前会把犯人的生殖器扎住,省得他们没上刑场就屙尿一裤”简凡说着,看着齐树民阴森的脸几分抽搐和悸动,那个有爆发力的“嘭”字惊得齐树民肩一耸,简凡知道这话扎到对方的心里了,不厌其烦地讲着听到过陈十全的经历,看着齐树民发怔,不无几分恶毒地损了句:“齐树民,你当时看到你爹的惨相,吓得尿裤了吗?”
齐树民瞬间狂野了,口里嗬嗬有声,两眼冒火,下意识要冲起来,不过被隔断板锁在被审席上动弹不得。身后的法警压着肩膀斥喝着安静点,挣扎了良久才缓过胸中的这口恶气来。
简凡静静地看着被戳到了痛处的齐树民,只等重新安静下来,才继续说开来:
“我以前很恨你,恨不得把你毙于枪下,不过现在我觉得有点同情和佩服你。我小时候看过唯一一次枪决犯人,还是离得很远,吓得我几天睡不着觉。旁观尚且如此,何况枪决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我相信这一层心理阴影一辈子也化解不开,特别是在那个年代,能在这个阴影中活下来就不容易而你不但活下来,还活得很好,上天还是挺眷顾你的,你和仝孤山一对异姓兄弟挖坟掘墓挖到了发家致富,其实法网恢恢,疏漏的地方很多,游离在规则之外的人和事很多,要是见好就收的话,以你的智商也许我们一辈子都抓不住你可是积郁在你心中的仇恨是化解不了的,你仇恨的不是那个人,也是整个社会;你想得到的,不是钱和古玩,而是对身边的人、对自己命运的绝对控制。因为你父亲的阴影给你造成恐惧,一辈子会跟着你这也就是刚才你向我征询的缘故吧?可是这些,你控制得了吗?能控制得了,你会坐在这里吗?”
字字缓缓而清晰地吐出,齐树民的脸上阴晴不定,这是临阵磨枪得自张英兰的点拨,从一个人心理和性格的成因来分析嫌疑人倒是心理专家的强项,但怎么对付嫌疑人就不是这些专家的所长了,就像造枪的不一定是战士一样,而现在,简凡有点生涩地运用这个武器,几次不经意地瞥着齐树民,这个人的城府很深,单单从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松动的迹像。
半晌,齐树民插话了,还是一副睥睨的态度不屑地道:“我仍然在控制中,很多人的命还攒在我的手里,很多人的前途包括这幢楼里的这群傻*,都攒在我手里,很多案子天知、地知、我知,我想把它带到那里随我的便。不过看你现在的衰样,我倒有点怀疑你不在这个局中了。”
“聪明,我是不在这个局中,不过其他事就有点自作聪明了,其实一个人能量有限,不管你把生命投入到服务人民还是祸害人民里,都微不足道,就你干得那些,我闭着眼睛就能数出来,你信么?”简凡怪怪问,扔出来了一个包袱。
“哦是吗?”齐树民不置可否,不过脸上的得意之色很浓。
“这个团伙已经全部覆灭了,我真不知道你还会抱着什么幻想。我就从你十四年前被捕入狱开始,从大原悬了十四年的案子开始说,所有的嫌疑人我能历数出来,你信么?”简凡的气质在说到案情的时候霎时变得自信了,那股曾经操刀持枪的自信又迸发出来了。
“呵呵有一个人你肯定不知道。”齐树民打着哑谜。
“噢你是说那个主谋吧?不就是个女人嘛,你真以为你聪明呀?”简凡也以哑谜。
齐树民眼睛一睁,身子微微一颤,惊愕的脸上满是讶色,这个狭小的空间,霎时完全安静下来了。
会议室同样安静下来,现在回想,二十几天摸不到案情上,而此时不过几分钟时间就不知道怎么着已经绕到了案情之上,特别是一直静观的伍辰光听到这个熟悉案子,听到俩个人的哑谜,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紧了,像紧紧地绷住了一根弦
“诈我哈哈”齐树民微微一愣否决了,放松了。
“是你告诉我的我一直搞不清你手下这帮悍匪、齐援民这帮势力、王为民加上李威再加上李威这股势力、再加上你在我们内部的保护伞,这么庞大的组织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呢,我想一直是利益分配,但最终否决了,因为十四年前你还在狱中,明显不是你操纵的,那么是谁呢?我开始怀疑李威,可他一直把矛头指向你,我觉得他不是。后来又怀疑你哥齐援民,在你最后被捕的前几分钟,你否决了,我觉得是可信的。我也怀疑过我们内部那位刚刚被双规的人,不过我觉得以他的身份和你们沆瀣一气说得通,但一起杀人灭口实在说不通。我们最后的通话提醒了我,那个人你投鼠忌器,毕竟这个人和你哥,和你幕后的人联系的太紧密;再加上李威不说,我想以他豁出去要灭了你们的决心,只有一种情况他不肯说,那就是:羞于启齿”
简凡缓缓地说着,线索缠着线索,包袱连着包袱,说着似乎只有俩人听得懂得话,明显地看到齐树民脸上惊愕之色越来越浓。
会议室里,一个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浮在伍辰光的脑子里,嘴唇动动几乎要喊出来了而剩下这几位听得却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宗案情来自何方。
“这个人我忽视了,所有的人都忽视了,成了我们眼皮下的一个盲点你哥当天到晋原分局见的就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对一切了如指掌,只有这个人能影响到分局的决策或者把带头的干脆拉下水;同时这个人还能以同事的身份把曾国伟诱出来;还有更玄乎的,没准她开着分局的车去跟你哥分赃了,对吗?当然,她的最佳表现还不在晋原分局的案子上,更厉害的还在后面,你哥到了大原,我想一定是她的给你哥牵的线,间接地说,你从狱中保外也是拜她所赐吧?在这个案子里甚至她的角色更重于你,你出狱后搜罗古玩,你哥洗钱,而幕后牵线给你提供保护的、给你提供洗钱途径的,估计都是拜她所赐,只有她能把齐援民、肖明宇、王为民、李威或者还有其他人都联结到一起对吗?
想到她之后,我对李威的迷茫也迎刃而解了,我一直不相信世上有很纯粹的人,为了正义无悔追踪的人,李威的表现很拙劣,他一直以一个悲天悯人、匡扶正义的面孔出现,这让我很反感,而且最后他把所有的人都出卖了,当警察他缺了点正气,当坏蛋又缺了点义气,这让我很小看他。想到这个主谋,我明白李威的苦衷了,他一半是出自公愤,一半是出自私怨,因为,这个主谋是他的前妻唐授清,对吗?”
简凡温文地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树民。
仿佛是无声处的惊雷,会议室的伍辰光“嘭”地拳头直砸在桌子上,旁若无人的喊了句:“对就是她。车上不敢说话,是怕暴露身份是个女人。”
目光炯炯有神,一瞬间像打了针鸡血兴奋之意溢于言表,十四年的迷雾一下子全散开了,一下子失态了,看着众人怪异地看着自己,伍辰光忙解释着:“失态、失态张处、严主任,他说的就是第一悬案,晋原分局的案子,主谋是唐授清,错不了,这几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是这个女人。”
几个预审员有点怀疑,严主任扬扬头,示意着屏幕,此时齐树民并没有表示出更大的震惊,颇有深意地看着面前,那是简凡的方向。
很久,看了很久,又发起神经来了,轻轻地、微微地笑着,不一会成了戛戛的怪笑,从笑里看不出肯定还是否定。
简凡也笑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宁愿看作是冰山将倾,跟着趁热打铁道:“齐树民,严格地说你是栽在李威手里,他十四年前亲手把你送进监狱,又不遗余力了追了十几年真相,你在暗处他也在暗处,他处心积虑最后把你们几个走私、洗钱、诈骗的几方都出卖了我有点奇怪,他和你之间有什么过节?仇能深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齐树民刚刚停下,一听又是哈哈大笑着,笑得有点发痴发狂发苦,仿佛也是此时才恍然大悟一般,笑了良久脸色一整,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恶狠狠地带着几分复仇快感地正面回答简凡:
“因为,老子睡过他老婆”
哗地一声,会议室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都把目光投向严复清主任,不知道这审出来的是真话,还是笑话(!)